第13章 别扭
回村的路上，小毛驴终是因为体力不支驼不动两人而不走了，连楚玥不得不下来牵着走。
“明日我就去镇上买匹马？”万芊芊字句铿锵，主要也是觉得，以后货物越来越多，毛驴拉起来太费力了。
“那这驴你是要卖了吗？”
万芊芊思考了下，“还是留下吧。”这毛驴很老实，总的来说还是任劳任怨的。
“你会赶马车吗？”连楚玥又问了一个致命性问题，万芊芊从小到大都是在城市里长大的，只在电视上见过马。
“不会。”
连楚玥看着她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觉得很好笑，“我会，以后我就帮你驾马车。”
这是马车还没买上，就有人来应聘车夫了？
“表妹的待遇就这么好吗？”万芊芊打趣道。
“孤男寡女行走在外，要有一个正当的身份会比较好。”连楚玥生硬地解释。
“那你为什么选择表兄妹这个身份？”
前头的人没有吭声，万芊芊板着指头数起来，“也可以是亲兄妹，是主仆，是邻居，还可以是夫妻。”
“所以你为什么会说我们是表兄妹？”
“我当时只想到这个就说了。”他随口编了一个答案。
“那你要是想到了夫妻，会说我们是夫妻吗？”
不出所料，万芊芊又看见了他的耳尖红了。若是连楚玥回头，就能看见憋笑的万芊芊憋到脸颊都浮起粉色。
她又问了一遍：“你会说吗？”
“芊芊，你不要开我玩笑。”连楚玥将手中的缰绳攥得紧紧的。
“谁和你开玩笑了？”她的语调尽是小女儿家的娇蛮，是连楚玥从没听过的。
驴车停下，连楚玥转过身，郑重道：“女子的名节何其重要，莫要胡言。”
万芊芊不满地嘟起嘴，连楚玥见她突然不高兴很是无所适从。
“赶紧回去吧！”万芊芊偏头不看他。
连楚玥无奈，依言又重新上路。
一路上，二人再无别话。
连楚玥以为万芊芊是生气了，可其实她没有，她只是在感叹古人礼法观念之重。
村子里，户户家门紧闭，门前都撒上了石灰粉，几户院子里的狗见到他们回来了止不住的吠叫。
一户人家将窗开了一条缝隙张望，看清小路上走着的是万芊芊后，就扯着嗓门喊：“芊芊回来啦！芊芊回来啦！”
李方成一直在芊芊家翘首以盼地等着，看见两人回来后，慌忙跑出来。
“芊芊，怎么样，药弄到了吗？”他看上去有点憔悴。
万芊芊拿出了一个小纸包，打开来，里面有近二十颗药丸。李方成还有些愣愣。
“这是……药？”
“嗯，每隔六个时辰吃一粒药，一般吃三次就会好了。”说完，万芊芊拿出三颗药给李方成。
李方成接过药，眼圈微红：太好了，有救了！
他给芊芊道完谢，捧着药就飞奔回去了。
陆陆续续还来了不少人，都从她这里拿走了药。
却无一人提钱的事。
万宝精神好了许多，躺在床上，缠着连楚玥给他讲故事。
连楚玥犯难，让他讲书授课或许还行，但讲故事着实不会。
万芊芊端了碗鱼汤正好进来，“不如，你就给小宝讲讲我们是如何成为表兄妹的。”
“表兄妹？”万宝来了兴致，“大哥哥，你是我姐姐的表兄？”
芊芊把小宝扶起来，然后端起汤碗一边吹凉一边说：“不仅是我的，也是你的表兄。”
“真的吗？大哥哥真的是我们的表兄吗？”万宝满脸天真，好像很期待有一个表兄。
连楚玥尴尬，“那只是对外人随口胡说的。”
万宝有点失望，芊芊也没有继续逗弄他，毕竟这书生脸皮薄。
午后，万芊芊带着那些碎银来到村长家。
李长龙见着她对着她连连道谢，芊芊觉得李叔比之前苍老了不少。
她将银子留下，嘱咐将这些重新分还给村民后就走了。
李方成与李长龙面面相觑，他们原不指望这些钱真的能还给他们。
这些钱远超过他们筹集到的钱了，那金银首饰也是原封不动，芊芊说，还给村名们后多的再给她。
回去的路上，万芊芊碰见了连楚玥，像是来寻她的，她以为家里又出什么事了，情急下小跑了几步，不小心踩了块石头，然后就听到“咔嚓”一声，脚踝传来了剧烈的疼痛。
她揉着脚蹲在地上，连楚玥慌忙跑来蹲下身，“芊芊，你怎么了？”
她疼的小脸苍白，“脚扭了。”
连楚玥皱眉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脚踝，她疼得直抽冷气，惊得连楚玥迅速抽回手。
“很疼吗？”
芊芊没有答话，只是点点头。
回去还有一半的路，他试探性地问问：“还能走吗？”
“应该可以。”
“那我扶你。”
连楚玥扶住她的手臂，她借力站起来后，一瘸一拐地走了几步。
其实，说是扶，连楚玥也不过就是伸出一只手架住她，人却与万芊芊保持了适当的距离。
万芊芊觉得有点好笑，“你为什么离我那么远？”
“这是应当的，不然惹人非议。”
书呆子就是书呆子，什么时候都谨守他的礼义廉耻，可爱也可气。
连楚玥一本正经，注意力全在脚下的路，怕再有个什么绊一下就不好了。
“哎呀！”芊芊突然蹲下身捂住脚踝，“好疼啊！”
连楚玥连忙蹲下来，关心道：“是走了几步就更疼了吗？”
“嗯。”她可怜巴巴地点头。
连楚玥二话不说走到她跟前背对着蹲下：“上来！我背你回去！”
他的肩膀不是很宽阔，属于清瘦类型的，但芊芊知道，他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她趴上他的背，连楚玥两手环过她膝盖，一把就将她背起。
连楚玥走得很快，身后传来一个声音：“那现在我们会不会被说闲话啊？”
连楚玥半晌不语，最后回了一句：“事急从权。”
万芊芊笑弯了嘴角，这书呆子还怪嘴硬。
万母看见连楚玥背着万芊芊回来，整个人都呆住了。
“你们这是……”
“伯母，芊芊脚扭伤了。”
“什么？扭伤了？怎么这样不小心？”万母上来就想掀起芊芊的裤腿看，被芊芊拦住。
“阿娘，没事，不用担心。”
“娘去给你把于大夫找来。”
万芊芊喊住了要出门的万母，“阿娘，不用了，我自己有药。”
连楚玥背着她进了她的房间，将她放下，扶着她坐在了床边。
万母跟上来，“真的不用让大夫来吗？”
“阿娘，你去弄点冰块来吧，我敷一下就好了。”
万母应声出门，打算去河里弄些冰来，这大冬天的，最不缺的就是冰了。
连楚玥本想留下来照顾芊芊，也被支走了：“你去帮一下我娘吧，我娘去河边我有点不放心。”
连楚玥走后，万芊芊就开始呼叫小八。
“小八，出来！”
———“宿主有何吩咐？”
“我要买一盒云南白药喷雾。”
———“好的，支付八两银子。”
有点小贵，但她现在钱多，爽快地就买了。主要她曾经扭伤时就用过这个药，不得不说，咱国货就是厉害，她用过之后很快就不会觉得那么疼了，伤好起来也很快。
她轻车熟路地使用药剂完之后，万母和连楚玥就拿着大冰块回来了。
连楚玥将冰块敲成小碎块，然后用帕子裹着，非常自然地蹲下敷在了芊芊的脚踝。
万母看在眼中，不免疑惑，这书生对咱家芊芊怎会如此关心？
连楚玥早就闻见了一股药味，自然注意到放在床边一个奇奇怪怪的盒子
盒子上的字他认得，可是却从来没听过，他记得刚刚屋子里并没有这个的，不禁怀疑难不成是和菩萨买的？
万母：“芊芊，你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不疼了。阿娘，你去忙你的事吧。”
万母看看连楚玥后，嘱咐了几句就出门了。
先是喷了药，如今又敷上冰，别说是疼了，她觉得整个脚都已经没有知觉的了。
屋子里的炭盆都抵不住自脚上传遍全身的冷意。
芊芊瑟缩一下，脚往后退了退。
连楚玥一把抓住，有些严厉道：“别乱动，再敷一会。”
“可是好冷啊……”
连楚玥抬头看她，芊芊刚刚那语气是在撒娇吗？
“再敷下去，脚就要冻坏了……”芊芊声音软软，还有些委屈。
连楚玥拿开冰块，看见她的脚踝很红，也不知道是被冻的还是因为伤。
“不敷没事吗？”
“没事，我刚刚用了药了。”
连楚玥又看向那个药，万芊芊顺势将药拿起，“这个药很管用的，我明天就能好。”
“那就好。”连楚玥将冰块放下后起身，“那你好好歇着吧。”
“等等，你刚刚出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无事，你出门也没有打招呼，所以我就出去找找。”他语气平平，不见情绪，“你歇着吧。”
连楚玥走后，万芊芊斜靠在床上，想着他刚刚说的话，原来他竟然这么关心自己，还特地出门找她。
冰块放在离炭盆很近的矮凳上，已经开始慢慢融化，有水渗出来。
刚刚不仅她被冰块冻着了，他的手应该也被冻着了吧，却一直未松开帮她敷着。
晚饭是万母端到房间给芊芊吃的，连楚玥一直没有再来看过她。
当她收拾好，准备早点睡了的时候，听见外面有时轻时响的交谈声。
“伯母，芊芊晚饭吃过了吗？”
“吃了，我端给她的，吃了不少。”
“嗯，那就好。”
万芊芊掖好被角，躺在被子中，笑得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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