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我不相信她
李皇后话音一落，大殿里陡然安静下来。
大臣们携家眷进宫，有些年纪长的命妇们，不好让她们在宫门口等待，为了彰显皇家仁慈，李皇后早早命人将这些命妇们接近了宫里，因此她并没有去奉安殿，而是直接来了长乐殿接待命妇们。
程岚目光微垂，李皇后虽然人不在奉安殿，但显然很清楚奉安殿的消息。
她向李皇后躬身行礼，才微笑着道：“不是什么新鲜的东西，是偶然在一本杂书上看到的东西，便整理出来给皇祖父看看，没想到却得了他老人家得青眼。”
李皇后嘴边噙着一抹微笑，无论何时，她都是一副温婉大气的模样，看人看起来如沐春风，“你这孩子就是谦虚，也不知道你这脑袋瓜是怎么长的，怎么总能琢磨出那么些稀奇的东西献给陛下呢？什么时候也给皇祖母开开眼。”
她虽然言辞温和，看似半真半假的抱怨，却让人一些年长的命妇们看程岚的目光有些微妙。
负责皇族宗亲事务的誉王老太妃仗着年长辈分长，出言对程岚道：“昭王世子妃孝顺陛下自然是应该的，只是皇后是你和世子的亲祖母，也别总想着在陛下面前露面，你皇祖母面前也该尽尽心。”
誉王是庆元帝的堂叔叔，庆元帝登基为帝后才被封了誉王，负责皇族宗亲事务。
誉王老太妃年逾八十，按照辈分来算，程岚应该叫她一声太祖母。
她略带不满的看着程岚，“依老身看，晋王世子妃就最是有心，不仅为陛下准备了寿礼，还亲手为皇后娘娘做了身衣裳，她怀着孩子月份大了，还有这份孝心，实属难能可贵。”
旁边下首坐着的宁雪欢掩住嘴边的笑意，谦虚柔和的道：“不敢当老太妃的夸奖，我和三嫂不同，三嫂又懂医术，又会发明许多新奇的东西，那些可都是于国有功的东西，三嫂做的是大事呢，我呢，没有什么大本事，就想着伺候好世子，照顾好老人。”
誉王老太妃露出嘴里的豁牙，笑着道：“女子就应当像你这般柔顺贞静才好，整日在外面厮混像什么样子？”
说到厮混的时候，老太妃的眼神忍不住瞥向程岚，意思不言而喻。
程岚眉心微凝，不解自己哪里得罪这位老太妃了，进门就拿她做筏子。
她正要开口，早早来到殿里的柔嘉长公主却笑呵呵的接口，“要在外面行走，混得开也得看本事，有本事有才华的人才能想出许多有用的东西，才能得父皇赏识呢，老太妃，我父皇都常说幸好有姣姣在外面的几桩生意，为国库增加了不少税收呢。”
柔嘉长公主似笑非笑的看着誉王老太妃，“誉王他老人家也整日在外奔走，不知为国库增收几何啊？”
一句话堵得誉王老太妃脸憋成了紫茄子，支支吾吾半天没搭上话来。
萧云影和黄氏趁机拉着程岚坐下。
黄氏安慰程岚，“誉王老太妃最是糊涂，你别放在心上，有长公主为你出头，你还不用承担不经长辈的名声。”
萧云影也点头附和，“就是，你放心吧，我娘嘴皮子利索着呢。”
程岚并没有生气，她只是若有所思的扫了李皇后一眼。
李皇后正面带笑容的打着圆场，“老太妃和长公主说的都有道理，要本宫说，昭王世子妃和晋王世子妃都是孝顺的好孩子。”
誉王老太妃干笑两声，没敢再说话，她不怕程岚，但却怕柔嘉长公主。
宫女和内侍们开始上菜，宴席要开始了，宁雪欢起身向李皇后告罪，提出要去更衣。
李皇后笑着吩咐身边的宫女，“晋王世子妃月份大了，你们要小心伺候着。”
众人并没有在意，谁知宁雪欢这一离开，却一直没有回来，宴席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宁雪欢身边的婢女急匆匆的跑进大殿，“启禀皇后娘娘，我们世子妃发动了，要临盆了。”
李皇后急的顿时站了起来，“当真？”
婢女点头，“世子妃此刻在外面的小花园，已经腹痛难耐了。”
李皇后高兴的连声吩咐，“快，快去将晋王世子妃抬到旁边的厢房，再去请接生宫人和太医，还有，快去告诉陛下。”
李皇后都起身了，命妇们自然坐不住了，纷纷起身恭喜。
李皇后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这孩子可真会选时候，这是想和皇太祖父一天生辰呢，这可能是陛下的第一个重孙呢。”
程岚旁边的平阳郡王妃石氏听到重孙两个字，不由神色黯然。
平阳郡王楚景瑞是皇长孙，他们成亲最早，按常理最有可能生出庆元帝第一个重孙的应该是她，可她的肚子不整齐，在生下女儿之后，肚子再没有了动静。
黄氏神色却十分平静，若是以前，她心里定然也十分难受，但如今她一心扑在方便面厂上，看待子嗣的事倒没有先前那般在意。
李皇后在殿内自然坐不住，领着人连忙去了隔壁厢房。
其他的命妇们自然也不好在殿内待着，纷纷起身跟了过去。
黄氏笑盈盈的问程岚和萧云影，“要不咱们也去看看？”
程岚无可无不可的点头，萧云影颇为心动。
柔嘉长公主皱眉，“影儿别去了，你一个没出阁的姑娘家去凑什么热闹，你送我回府吧。”
萧云影有些失望的撅嘴，却不敢反驳柔嘉长公主，只得起身扶着柔嘉长公主离开了。
程岚和黄氏往外走，眼角撇到石氏坐在一旁发呆，便招呼了一声，“大嫂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石氏回神，神色有些勉强，摇摇头道：“你们去吧，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黄氏扯了扯程岚，两个人出了西配殿。
“你心可真大，没看到大嫂脸色都不好看吗？”黄氏无奈的看着程岚，“大嫂自从三年前诞下女儿后，肚子一直没有动静，平日里没少请太医呢，你说若是晋王府这边再生下陛下第一个重孙，大嫂心里该多难受。”
程岚这才反应过来，“是我粗心了。”
两个人说话间已经到了厢房，里面已经响起宁雪欢呼痛的声音。
李皇后正在门外焦急的等待，内侍们搬了椅子过来给李皇后和几个年长的命妇。
没有人提出离开，程岚有些无聊的拉着黄氏靠在旁边的柱子旁聊天。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吴太医出来禀报李皇后，“晋王世子妃胎位不正，孩子的脑袋在上面，是难产。”
吴太医压低了声音，低声问李皇后：“娘娘要做好心理准备，保大还是保小？”
李皇后脸色倏然一变，“什么保大还是保小，本宫要她们母子都平安。”
吴太医有些为难，下意识的往程岚站的地方看了一眼，“臣听说昭王世子妃之前曾为一怀双胎难产，濒临死亡的孕妇接生，母子平安，不如请昭王世子妃给看看？”
李皇后眉头微皱，也转头扫了程岚一眼，犹豫一瞬还是开口道：“景夜媳妇，你进去给景逸媳妇看看，给吴太医打打下手，务必保证景逸媳妇母子平安。”
正低头和黄氏说话的程岚闻言愣了下，随即点了点头，走向厢房。
片刻后厢房里传出宁雪欢激动的叫喊声，“程岚，你怎么进来了?你出去，我不要你给我诊治，出去！”
门开了，程岚从里面走出来，神色无奈，“娘娘，不是我不帮忙，您也听到了，晋王世子妃不肯让我帮忙。”
李皇后神色不悦的看了程岚一眼，耐着性子隔着房门劝说宁雪欢，“景逸媳妇，你是个好孩子，每个女人生孩子都要走这一遭，你坚持住。”
隔着房门，宁雪欢的声音断断续续又有些激动，“皇祖母，求你救我的孩子，我不要程岚进来，我不相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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