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让你家世子洗洗睡吧
夜风微凉，乾坤堂门口的大红灯笼随风摇曳。
乾坤堂內一片干净整齐，被打翻的药柜重新扶好，被砸碎的柜子抬了出去，高猎户的族弟会做木匠活，再三保证尽快帮忙把柜子都打出来。
自动自发帮忙的百姓们将药材都归拢好后便都回去了，高猎户的两个族弟先回去了。
所有人都忙了一天，中午饭也没吃，程岚让小溪去对面的酒楼订了些饭菜。
吃完饭，胡掌柜，钱胜带着孙成，孙成娘，桑青等人开始分拣药材，有些药材都被踩碎了，不能再用。
胡掌柜心疼坏了，一边分拣一边小声骂那些进来打砸的人，这些都是他花银子买回来的药啊。
钱胜却有些心不在焉，一会儿看看隔间的方向，一会儿又瞄两眼程岚，颇有些坐不住，一肚子话想说的意思。
程岚准备进去看产妇刘氏，大河磨磨蹭蹭的走过来，小声问：“世子妃，这里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了，您要是不放心，我在这儿留守，您要不先回府吧。”
程岚斜睨他：“你留在这里？”
大河点头如捣蒜。
“你会把脉？会开药?”
大河迟疑着摇头，“属下会打架。”
万一再来人打砸，他可以成为以一挡十的主力。
程岚呵呵：“等会里面的产妇大出血的时候你能帮着止血？”
大河摇头如拨浪鼓，程岚笑盈盈的朝他一摊双手，“这不就结了。”
大河犹豫着叹息，片刻不甘心的嘀咕：“可今晚是你和世子的洞房花烛夜啊。”
洞房花烛夜？程岚哦了一声，想起她摁着楚景夜拜堂的事情，那会事情紧急，她来不及多加思索，也不知道楚景夜那个冰块脸有没有生气。
不过她和楚景夜本就是合作婚姻，洞房花烛夜？不存在的。
程岚这么一想，也就没有了任何的心理负担，冲大河摆摆手，抬脚往隔间走去，“回去让你家世子洗洗早点睡吧。”
大河：“......”
算了，他还是自己回去吧。
大河一回到昭王府，径直进了楚景夜的院子。
院门外各个岔路口都有鬼鬼祟祟的人影，等看到回来的只有大河一人时，连忙缩回身子蹑手蹑脚的都跑回自家主子的院子。
“什么？人没回来？”昭王妃示意给她卸钗环的丫鬟退下，饶有兴趣的笑了，片刻喃喃道：“果然是京城闻名的人物，刚进门就有这般胆量，夜不归宿，呵呵....”
她独自高兴了片刻，吩咐丫鬟：“去大门口值守的门房送两坛酒，今日世子大婚，大家辛苦，吃了酒早点睡吧。”
独自睡在书房的昭王听说程岚没回来的消息，脸立刻就沉了下来，刚进门第一天就敢夜不归宿，实在太不把昭王府放在眼中。
大河进了正房，看到楚景夜正在榻上看书，听到脚步声转头见只有大河一人进来，他眉头微拧，却什么也没说，继续低头看书。
“世子，世子妃说她今晚不回来了，让你洗洗早点睡吧。”大河低声禀报，一脸忐忑的看着楚景夜。
楚景夜冷冷的嗯了一声没了下文。
大河连忙解释，“世子，虽然说洞房花烛夜很重要，但世子妃说产妇今晚可能会大出血，她必须得守在那里，世子妃这般心善，世子千万别生世子妃的气。”
楚景夜抬起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生气？”
大河苦着脸挠头，虽然世子看起来同平时一般面无表情，但他莫名就是觉得世子周围，嗯，有些冷。
“退下吧，我要休息了。”楚景夜摆摆手。
大河哦了一声，又瞄了一眼楚景夜，见他连个眼风也没给自己，只能无奈的退了下去，他觉得自己为新婚的世子夫妇的洞房花烛夜操碎了心，但正主两个似乎都无动于衷。
房门轻轻的阖上了，楚景夜丢开书本，仰卧在榻上发呆，眼中有隐隐的迷茫：程岚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呢？
她可以下药强了男人，也可以为了救人险些踢残成王世子，面对他多次露出的杀意，她可以愤怒的喊出让他上回来，也可以笑意盈盈的调侃她。
他生平第一次对女孩子生出好奇之心。
说回乾坤堂这边，钱胜看到程岚进了隔间，瞬间丢下手里的药材，三步并作两步的跟了进去，不过他谨记着程岚的嘱咐，进门让程岚拿着一个瓶子给自己全身上下喷洒了一遍。
姑娘说这叫消毒。
程岚给他消毒完才转身去检查产妇刘氏，她睡了半下午已经醒来，正满脸温柔的看着两个孩子，只觉得两个一模一样的孩子怎么也看不够。
程岚按照查床的程序为她量了体温，测了血压，又检查了刀口。
“程大姑娘，哪个孩子是哥哥啊？”见程岚检查完，刘氏迫不及待的问。
“这个是哥哥，他的耳垂上有颗小小的痣。”程岚指了指靠近刘氏的孩子。
刘氏仔细看了看，果然发现孩子耳垂上有颗小小的黑痣，不由笑了。
钱胜在旁边等了片刻，好不容易插进话来，迟疑的问刘氏：“你不痛吗？”
刘氏摇头。
钱胜不可置信的瞪圆了眼睛，用刀子在身上划开了那么大一条口子，肚子都被剖开了，怎么会不痛？
不会是姑娘用的那把刀是无痛刀吧？他荒谬的想。
程岚失笑，向他解释：“我给她打了麻药，现在麻药劲还没过，所以不会疼。”
“大概再过一个时辰，麻药劲过了就会疼了，到时候你要忍耐着些，现在可以喝水，但不能吃东西，得等你排气后才可以吃饭。”
刘氏听不太懂，但大概知道程岚说她过会儿能感觉到痛，她不害怕痛，痛说明还活着，比带着孩子一起死了不知道好多少倍。
程岚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你丈夫说一会儿会让你闺女来照顾你，但这两日他们都不能进来，等你彻底脱离了危险才能进来。”
刘氏此刻对程岚万分信任，程岚说什么她都一个劲的点头。
等从隔间里出来，程岚转身进了隔壁的房间，才对跟过来的钱胜道：“想问什么问什么吧。”
钱胜搓着手张了半天嘴，想问的问题太多，竟然一下子不知道问什么了。
程岚见状索性从头开始给他讲解剖腹产的知识，反正今天晚上也不回去，得一直观察刘氏的状况。
于是钱胜就这样迎来了自己的第一节现代医学启蒙课，听了一晚上出来，他觉得自己简直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活了三十五六年，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人体的结构都是这么复杂，学了一晚上，他觉得自己不懂的东西更多了。
晨光乍现的时候，程岚伸个懒腰站起来，钱胜却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程岚吓了一跳，“钱大夫，你腿软了吗？”
钱胜摇头，脸上一片肃穆：“钱胜斗胆，请姑娘收我为徒。”
程岚愣住了，她没想过收徒的事情。
她一直将自己当作这个时空的过客，找到药材就走，所以做事都是凭着自己心意来的。
钱胜抿了抿嘴，有些忐忑却十分认真的道：“我知道我这个要求可能有些不知好歹，但蒙姑娘不弃，教导这么多医学知识，我感激在心，但我还想学更多的东西，想救更多的人。”
他重重的向程岚磕了个头，“恳请姑娘收我为徒，姑娘若不答应，钱胜以后也会以弟子自居，尊姑娘为师。”
程岚知道这个时代十分注重师徒名分，师徒名分一定，对待师父就要终身恭敬有礼，甚至还要给师父养老送终。
可钱胜比自己年纪大，收一个比自己年龄还大的徒弟.....
程岚犹豫间，外面忽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程大姑娘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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