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动手了

“没有丝毫意义，那你如此大费周章，图个什么？”云蔚然神色不屑的道。

        云琅轻笑一声，眼角眉梢皆是讥诮，他一字一顿的道：“图什么？我做这一切，无非只是想知道我母亲当年的死因，如今这所有一切疑惑都已经解开，你的性命对我来说，无关紧要。”

        云蔚然闻言，目光瞬间幽暗下来，冷笑道：“无关紧要？”

        云琅：“不错，因为那些我曾经一直都想弄明白的事情，现在都已经不再重要了，你那么厌恶我母亲，所以，你永远都不会站在我这一边，不论是当初云震霆绑架我，还是这些年云震霆一步一步崛起……这些事，都是你做的或者是你授意他人所为。”

        云琅尾音一顿，自嘲般笑了笑，“我不是什么圣母白莲花，你如此对我，现在生死关头，却还想要我放云震霆一条生路，你觉得，我会有那么虚怀若谷吗？”

        这对父子，从头到尾要的都是他的命，他也没有蠢，到这个时候，还想着念及什么旧情。

        云蔚然脸色蓦然一僵，面上神色走马灯似的变换了几个来回，随即冷笑一声，“你当真要如此赶尽杀绝吗？”

        云琅不紧不慢的朝着云蔚然看了一眼，冰冷彻骨的眸光微微闪动了一瞬，他唇角一勾，“你刚才下令要杀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这世上还有赶尽杀绝这几个字？云总还真是，不要脸啊。”

        云蔚然气得整张脸都涨成猪肝色，怒道：“你！”

        云琅：“我怎么样呢？难道云总要杀我，我还要感恩戴德，三跪九叩，谢你这些年没杀成我吗？”

        他不是没给过他们机会，只是，到得现在，不论什么结果，都是他们应当承受的，如果今夜失败的人是他，云蔚然也不会给他留一线生机的。

        云蔚然神色变换了几次，最终一脸铁青，涩声道：“用我一条性命，还不够抵消你心里的仇恨吗？阿琅，震霆他……到底是你大哥……”

        云琅垂着眸子，面上一片死寂，“你错了。”

        云蔚然一脸错愕之色，“什么？”

        云琅一笑，“我不恨你，没有爱，又何来恨呢？云总，好好当一个冷血无情的人，有什么不好，为什么一定要演什么忍辱负重父子情深，你从来都没把我当成你的儿子，又凭什么要求我将你当成父亲？你这样，不是让我很为难吗？”

        云蔚然不甘心，“阿琅……”

        云琅闻言，脸色陡然阴沉了下来，他冷冷盯着云蔚然，满脸嘲讽，“云总，我跟你既然不是父子，阿琅这个称呼，云总以后就别叫了吧。”

        云蔚然一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云琅笑了笑，语气幽幽：“云总这么聪明，当然明白我什么意思，云总难道当真以为，只有你一个人的仇恨是仇恨，别的仇恨就可以不屑一顾吗？我说过，云震霆的命，我要了定了，不过，我可没打算要你的性命……”

        云琅尾音一顿，面色是前所未有的阴鸷，冰冷彻骨的眸光，缓缓落在云震霆身上，“但是，我会让你亲眼看到云震霆死在你面前，让你这一生，都活在这一场梦魇之中，你当年怎样对待我母亲的，我会十倍百倍的偿还给你！”

        云蔚然瞳孔急剧收缩，几乎是吼出来的，“你疯了！云琅！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你不就是想知道，当初我到底是怎么瞒过纪家，害死你母亲的吗？只要你答应放了震霆，我……我告诉你！”

        云琅轻轻摇了摇头，“那些都不重要了，我只需要知道，我母亲是死在你手上就够了，至于其他，都不重要。”

        云琅说完，缓慢的转过身，景深上前，朝着身旁不远处的一个保镖打了个手势，那保镖手里握着一把明晃晃的短刀，朝着云震霆走了过去。

        云蔚然脸色猛地一变，“你……你想干什么？你停手！云琅！算我求你……我跪下来求你，求你饶了震霆！你要报仇，你冲着我来！”

        那保镖没有说话，只是朝着云震霆走过去。

        此刻，云震霆棱角分明的脸颊上沾满了血腥和尘土，整个人看上去十分落拓，抹了一把脸，竟朝着云蔚然笑了一声，这笑声并无半点悲戚。

        云震霆朝着云琅看了一眼，“成王败寇，我愿赌服输，你说得对，如果今夜赢的人是我，我也不会手下留情，毕竟你我之间，隔着一道抹不开的血仇。”

        他跟云琅，生来就注定是生死不容，这是一道死命题，无解。

        云琅眸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痛色，只是稍纵即逝，他看向云震霆，笑道：“是啊，你母亲的性命，我母亲的性命，不死不休，你我之间，总归要有一个了结的。”

        云震霆的母亲因云琅的母亲而死，云琅的母亲又死于云蔚然之手，这一笔孽债，当真不知道要怎么算。

        云震霆灰败的眸子牢牢锁定着云琅，片刻后，他笑了笑，“好了，你可以动手了。”

        云震霆说完，缓缓闭上了眼睛，既然话已经说完了，缘分就尽了，生死不在他手，他除了坦然受死，又还能怎样呢？

        不论是跪地求饶还是俯首称臣，他都做不来。

        利刃刺破布料的声音，像是被无限放大，悉数落进云琅耳中，云琅背脊绷得很直，他喉咙轻轻动了动，极慢的闭上了眼睛。

        “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孩子想妈妈……天上的星星眨啊眨……”

        锃亮的短刀一点一点刺进云震霆腹部，鲜红的血，顺着刀身“啪嗒啪嗒”坠落而下，云蔚然脸色煞白的朝着云震霆扑过去，却被人硬生生拦了下来，双腿一软，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在地上。

        云震霆苍白仿佛一触即破的脸上，竟裹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口中断断续续的哼着不着调的曲子。

        云琅被绑架之后，曾落下心理阴影，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独自入睡，曾几何时，他夜夜唱着这曲子，哄云琅入睡……

        他们本来该是这世上最亲近的兄弟，生死皆与同，可到最后，却是生死不容。

        云震霆“扑通”一声，笔直跪在地上，那曲子终于是逐渐散在了夜风里，永远也不会再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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