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第一次见面，沈舟对他的恶意是真的，可最近对他的好也是真实存在的……
容溯沉默半晌，才终于下定决心，抬头问沈舟说：“您骂过我之后，想了什么？为什么突然间改变了那么多？按照常理，您不该对我这么好。”
沈舟总不能说，前后态度变化是因为换了个芯子，不是一个灵魂态度自然不一样，非让他装出原主的态度，他也装不出来，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因为想通了，我雌父舍身救你，你继承了他的遗志，我总得对你好一点。”沈舟解释说，“况且迁怒无辜雌虫这种事，听上去就很过分。”
容溯点下了头，勉强算是接受了这一说辞，他继续问：“那您为什么要做这么危险的事？”
尖锐的问题没有难倒沈舟，他信口胡诌：“你之前看到我放在你房间的实验用具了吧，我没事喜欢做点小实验，这几次出去就是为了实验。”
末了，沈舟再三表达自己的懊悔：“你别生气，我真的不知道会给你带来麻烦，这些事就是看上去危险，实际上我心中有数，如果我早知道这样，一定不会这么做的。”
容溯没揪住沈舟话中的漏洞追问下去，他不太相信沈舟的话，但眼下总没有比这更好的解释了。
他抿了抿唇说：“没关系，您不用在意，我没生气。”
沈舟哪能看不出来这个，容溯嘴上说没生气，其实还是介意的，他主动靠近几分：“真的对不起，一会儿我帮你上药吧，背上你不方便动。”
容溯抬头扫了沈舟一眼，又匆匆收回视线：“我自己可以，不用麻烦您了。”
“还是我帮你吧”沈舟正准备问容溯伤药放在了哪里，不过下一瞬，他的目光触及到了对方仍然湿漉漉的头发，他认命似的叹了口气，强行抓着容溯去浴室吹头发。
“虽然说雌虫身体强健，但你也不能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吧，都说让我等了，就不能再顺手吹个头发？”沈舟絮絮叨叨，“对自己好一点，万一以后落下点毛病可怎么办？”
容溯非常配合地任凭沈舟摆弄：“谢谢您关心，我以后会努力照顾好自己的。”
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虫子告诉他应该对自己好一点，也从来没有虫真正意义上的对他好，都是翻来覆去劝他一忍再忍，被关心的感觉很新奇。
发丝拂在脸上有些痒，容溯没忍住躲了一下，沈舟立刻关上吹风筒，询问说：“怎么了？是不舒服了吗？”
容溯笑了下，摇头说：“没有。”
沈舟说：“你真的可以对我提出一些要求，我知道你对结婚这件事不满意，咱们两个强行绑在一起本来就不合适，你在婚姻中还处于弱势一方，所以你提出些要求也没关系。”
容溯踌躇犹豫，终于说道：“后天晚上有个聚会，您能陪我参加吗？。”
沈舟停顿了下，他不太想参加这种场合，更不想与其他虫交流，可他刚刚又对容溯说可以对自己提要求。
见沈舟久久不语，容溯顿时后悔不已，一定不会答应的事，为什么要贸然问出口，他说：“对不起，我这就回绝了。”
话说到一份儿上，沈舟若不同意，实在良心不安，他当即说：“想去就去，不用不好意思。”
容溯依旧犹豫：“您……”
沈舟十分善解虫意：“放心，我也去，和你一起。”
多简单的事，怎么不好意思说呢，沈舟莫名觉得容溯有点奇怪。
上流圈子的聚会很含蓄，差不多只是找间郊外的别墅逛一逛，说实话，挺没意思的。
与人类之间的客套没什么区别，沈舟不是很喜欢这种虚伪的礼数，但没办法，顾及场面他只能与不认识的虫子们寒暄。
沈舟又担心容溯顾及他而太过拘束，自觉地找了个空隙，与容溯说了声便出去透气。
他没有走远，只站在游廊上吹夜风，他有点想吸烟，但虫族没有这种东西，他焦虑地揉了揉手指，最后只能作罢。
在这儿生活了这么久，他还是不喜欢这里，强迫自己适应，却依旧没什么效果。
大到社会，小到家庭与个人，没有一个不是扭曲到极致的。如果他还能回去就好了……
“公爵怎么一个虫在这儿吹风？”
正思考间，脚步声传来，沈舟偏过头去看，发现是他不认识的一只雌虫。
沈舟警惕地后退一步，上下打量说：“你是谁？”
“我叫纪聆，纪家的雌虫，我倾慕大人许久，希望您能给我个侍奉您的机会。”雌虫眼波流转，“殿下常年征战在外，侍奉您恐怕多有不便……”
纪家，谢庭嫁过去那家，沈舟心中有了计较，他拧着眉打断了纪聆的话：“对不起，我没兴趣，况且我听说伯爵家风甚严，你这样不太合适吧。”
纪聆脸一阵红一阵白，如果被伯爵知道这件事，那他必然没什么好果子吃。他雌父是雌侍，雄虫兄长纪以寒素来瞧不起他，继承爵位后，更是厌烦他到极点，他到了结婚的年纪，纪以寒却想随便把他送给个老年雄虫做雌侍。
他没办法，只能铤而走险，想为自己谋个好出路，却没料到被不留情面的戳穿。明明没有雄虫会拒绝雌虫的示爱，这个时候沈舟就应该顺水推舟带他，怎么会这样？沈舟怎么无动于衷？
纪聆想再试一试，他咬牙说：“我真的很仰慕您，您确定不打算……”
随手给个雌侍或者雌奴的名分就好，他并不要求太多，他知道雌君是容溯殿下，他没有能力争，也不敢去争，他只知道容溯殿下素来宽和，能施舍他有个容身之地就好。
“对不起，我没有这个打算。”沈舟义正辞严地拒绝，然后抬脚离开，徒留纪聆尴尬地站在原地。
第一次见面就这样，真是匪夷所思，难以理喻，沈舟对这个扭曲的地方，有了更真切的认识，网上看到的算什么，亲身经历还不够戏剧性吗？
穿过游廊的时候，沈舟远远瞧见个影子，他意识到了什么，却默不作声地回到宴会。
容溯若无其事地对他说：“您回来了。”
“回来了”沈舟点头，“出去透了口气。”
容溯看了眼故作镇定走回来的纪聆，回过头对沈舟说：“您是不是想纳雌侍了……”
一前一后出去，又一前一后进来，很难不让他联想到什么。
沈舟一挑眉：“没有，你怎么问这些奇奇怪怪的？”
“我只是觉得，您可以适当纳几位雌侍，要不然别墅太空荡了。”
“空荡吗？我可没这么觉得。”沈舟半开玩笑，“不是有你在吗？我觉得现在这样刚刚好，再多一个我怕是养不起了。”
“雌侍很好养，雌侍没我这么骄纵，他会服侍您，会想办法讨您欢心……”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沈舟四处看了看，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贴在容溯耳侧说：“不是说好各过各的，互不干涉吗，你怎么突然提这些？”
容溯猛然惊醒：“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您别介意。”
“没关系，以后别提这件事就行。”
容溯艰难应道：“好。”
他们两个为了不让旁虫听到，刻意贴得很近，然而这一幕在旁虫的眼中却变成了亲昵无间。
不知道是谁起了头，大家纷纷调侃说。
“公爵和殿下感情很好啊，我看着都羡慕，我和我家那位平时几乎没什么交流。”
“原本我还担心公爵身体不好，婚后与殿下难以和睦相处，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公爵身体看上去好了不少，不像前几年那么虚弱了，看来殿下很会照顾公爵啊。”
雄虫都这么爱谈八卦吗？沈舟敷衍着回复了几句，其他虫看他兴致不高，识趣的换了个话题。
雄虫们讨论的话题都非常无趣且无意义，沈舟听了半天，没听到什么有用的话。
“什么时候回家？”沈舟低声问。
容溯想做的事已经做完了，沈舟觉得，对方应该也不想留下来了吧，可别告诉他，容溯喜欢参加这种场合，这话说出去鬼都不信。
“现在回去？”容溯试探着回道，“您不想多留一会儿吗？”
沈舟摇头，表示这儿的氛围令他窒息，他一刻都不想多待：“现在回去吧，回去早点休息。”
“好。”
他们俩与其他虫客套了几句，迫不及待地乘飞行器跑路。
沈舟坐在飞行器宽大的座椅上感慨：“社交真不容易，三观不合的虫凑在一起，这感觉可真难受。”
容溯正驾驶着飞行器，闻言说：“其实您可以适当出来走动，交几个合得来的朋友，朋友之间出来，就不会有这么多束缚了。”
“算了吧，我安心在家待着挺好的。”沈舟一口回绝，在虫族里，恐怕没有能和他合得来的雄虫，再说他没必要交朋友，把容溯送回军部，他就可以功成身退了，万一他还能回到蓝星呢。
飞行器速度很快，沈舟望向窗外飞速闪过的摩天大楼说：“这东西挺酷的，明天教我怎么开呗。”
“您没有必要学这个，输入指令就可以无虫驾驶，用不着您上手。”
沈舟问：“那你怎么亲自开飞行器？不去休息舱坐会儿吗？”
容溯声音有些喑哑：“战斗时的飞行器不能使用无虫驾驶，还是需要雌虫亲自去开，虽然不能使用专用飞行器，但我还是想找点感觉。”
不能上前线很残忍，尤其是被迫关在家中，沈舟重新将话题转到自己身上：“你教我吧，我想试试在空中飞行是什么感觉。”
感慨只是一瞬，容溯调整好情绪说：“这不算飞行，假如您想飞的话，我可以用翅膀带您飞。”
翅膀？沈舟的记忆中雌虫确实有翅膀，据说是作战时的利器，不过他还没见过实物。
沈舟忍住欣喜：“那麻烦你了，如果你方便的话，一会儿可以带我见识见识吗？”
飞行器很快降落在别墅前的停机坪上，此时已经是夜幕降临，空中繁星闪烁。
“您想现在飞吗？”容溯问。
沈舟担心天色已晚，飞行太过危险，但他又实在想见识下，于是思考了下，说：“去上空看看就好，不用飞太远。”
“好”容溯颔首，然后展开自己的虫翅。
虫翅很美，巨大的翅膀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然后是繁复的纹路，以及尖锐的刺。
沈舟从来没见过像这样的艺术品，他故作矜持，努力维持表面冷静说：“你要怎么带我飞？”
“您可以趴在我背上，或者我抱着您。”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沈舟总觉得容溯不是很好意思，于是他说：“你背着我吧。”
抱着过于亲密，他和容溯显然没到这种程度，还是背着更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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