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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恶狗出动


  
“你走吧。”道观外问询“是否安全”的铃声不断催促着,恶狗决定将岗放走,留出地方与来者碰头。更重要的是,岗说过他效力的是蔡家,恶狗担心总将他捆在这里,马良希望放出去的风放不到蔡家。虽然彼时这担心已是多余,但恶狗并不知道。“有人来接你了?”岗问道。“嗯,我马上出城,你可以走了。”恶狗撒了个谎,这谎不大却是很有作用。恶狗自信岗没瞧破他的身份,只要信了这话,就算原本有找人捉他的念头,只要他出了城,在岗眼里应是他俩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从此井水不犯河水,捉他也就没什么必要了。就算岗心胸狭隘,睚眦必报,也是用最快的速度严查城门,对自己接下来的行动不会有所影响。被解了手脚,岗活动了活动手腕,与恶狗抱拳道:“从此江湖不再见,兄弟保重。”“不再见。”恶狗回完,岗头也不回转身出了神殿。
来者是矢呼,他藏在暗角,看着岗从观里出来的背影,坠马髻,身材高挑,一身红曲裾,与芽描述的蔡琰身边的细作头目很是相似。见到这样一个背影从恶狗的藏身地出来,矢呼很是惊奇,本打算跟上去看个清楚,却看见两扇破旧的大门先是合上,然后又开了一扇,这是恶狗回过来的观里安全的暗号。矢呼快步进了观里,那半开的一扇门又轻轻地关上了。
在神殿那座破落的天尊神像前,矢呼并不急着交代晚上的事宜,而先问起了他刚刚见过的那个背影:“刚刚出去的是个什么人?”“他说他叫‘岗’,是‘丑组’的,效力蔡家。”  “果然是他!”矢呼闻言一惊,又问道:“他怎么在这里?”“前几日‘丑组’来了这里碰头,我被他发现,一番打斗将他拿了,也不能放他走,就把他在这里捆了几日。”恶狗回道。
“为何放他走?”
“方才听见首领传信,心知今夜就要离开这处,就把他放了。”
“你可知他正在暗查四公子?”
“知道,不过属下曾偷听到‘丑组’交谈,他们并没有查到什么。属下认为既然没有查得什么,放他回去,蔡家反而可以安心,若是留久了恐怕对主人不利。”
“天真!既然知道在暗查四公子就应该杀了。”
“主人给属下列了三条规矩,不在这三条里的人不可杀。这人不在。”
听着恶狗的话,矢呼直摇头叹气:“唉,你啊,死脑筋,真是不知道世间的险恶。阿芽昨天才跟我说,这个人很危险,有机会一定要除掉。我也就是晚来一步,这机会就叫你给放了,这人日后于我‘戌组’必成祸害。”“阿芽说的?”恶狗一愣,脸上开始浮现出一丝懊悔的神色,毕竟自己妹妹身在对方老巢,她的判断恶狗还是信的。“属下这就去追!”恶狗转身就要去追,矢呼将他拦下:“算啦,这事以后再说,当前有正事。”
矢呼让恶狗生了一盆火,他俩火盆前坐下,矢呼从怀中掏出卷成一卷那两张图,在地上展开,先是与他阐述了一遍占巴打探回来的守卫情况,而后又指着图上他亲自标注的圈圈点点说道:“我推测,今夜东二路口的守卫十人不会换岗。你子时盯住这里,未免万一,我让占巴去盯住东一路口,其余路口前几日刚刚留过,今夜再留的可能不大。如东二路口果如所料没有换岗,你先盯住,占巴会回来,反之,你就顺着往下找占巴,总之,哪个路口的守卫没有换岗,就从哪个路口进。记住,不管是占巴来找你还是你去找占巴,去汇合的人到了盯梢的地方,先寻到这条街上的更夫,将他拿了藏于隐蔽处。”“为何要拿更夫?”恶狗不解问道。
“站岗三个时辰再好的兵也会开始疲惫,更夫的敲梆可以帮他们驱赶倦意,知道时间也可以帮人坚强意志。隆冬寒夜,没了梆声,不知道时辰,已经站了三个时辰的守卫会意志涣散,疲惫不堪,再多一个时辰大概就会筋疲力歇。”矢呼与恶狗解释明了其中关系,接着说道:“所以,等到了寅时,这些守卫应该都已经熬不住了,没了精力必然恍惚,难于察觉细小动静。趁这个时候,你可潜身月影下悄声摸过去,近了路口,你先观察那些守卫,守卫的头鍪本就会遮挡一些左右视线,昏昏欲睡的时候更是看不到左右,只看哪几个怠惰,你便设法从他岗位间的空当潜入。潜入时务必留心巡逻位置,东二路口直对的府墙背后是后花园,你等到巡逻走过转角,在弹指之间翻过拒马,寻一棵出墙的树梢,以攀爪登上,切记,千万不得踩瓦,以免有响惊动守卫。登上树先埋身不动,以占巴报的巡逻碰头的间隙及行进方向,我推算外面那支走过转角的时候,里面这支差不多半柱香就到后花园。待府内巡逻出了后花园,到府外那支再来尚有一刻时间,你需在这时间内之内穿过后花园,往东南角寻一堵内府影壁,这影壁之内便是荆州牧府的内府了,刘表的北苑、刘琮的西苑以及刘琦的东苑都在里面。过这堵影壁之前你先得探一下内府有无巡逻,如有一支十人左右内府巡逻,东苑则无防,你小心避开巡逻过这堵墙,大胆直入东苑。如无内府巡逻,则东苑应有十人左右的守卫,你须得小心。入了东苑,你从北往南走,过苑内后罩房,见到的第一间大屋子就是刘琦寝居的东苑北正屋了,剩下的事情你知道该怎么办了。”矢呼看向恶狗,那眼神真诚但又锋利,似在问询但又不允人拒绝。“属下知道。”恶狗坚定的点头让矢呼舍弃了那目光里的锋利,留下了真诚,还多了一份担忧:“事情若成,必然骚动。一般为防有人趁乱,站岗的守卫除了去兵营叫援兵的以外都会坚守不动,北苑和西苑的守卫要保护刘表与刘琮也不会动,此刻能来增援的应是只有府外巡逻及正门把门,他们都会从南门进入,到达东苑大约需时一刻不到,你要在他们到达之前设法避开府内的巡逻、内府巡逻或者东苑守卫,从正北逃离,只要能出府,便只需面对正北路口的十个守卫。但要注意,他们发现你了必然呼喊,东二路口与西二路口的守卫会在一炷香的时间内率先赶到,你如能在一炷香之内突破北路口方有活路,否则三十个训练有素的守卫围攻,以你的武艺根本逃脱不了。”“是,属下明白。”恶狗又是以坚定地点头向矢呼传达了他的意志。
“如果……”矢呼欲言又止,后面的话他必须说,但是此时又说不口。恶狗却是了解他的意思,语气平和而坚定地将矢呼说不出口的话接了下去:“如果我被困住,定当自我了结,以死报答马家恩情。”矢呼点了点头,沉默了一阵又说道:“如是那样,我会请家主赐姓予你,你生不能做有名有姓的人,死一定是有门有户的鬼。”“阿狗在此谢过首领。”恶狗脸上看不出有流出何种感情,只是他深深的叩首也将他心中的感激表露无遗。“起来吧,自家人不必多礼。”恶狗直背,矢呼与他示着那两张图问道:“你可都记清楚了?”“记清楚了。”“嗯,那好,我不便多留,你放走了岗,未免万一,也要尽快离开这里,就先去州府附近摸索摸索吧,找个好藏处,戌时宵禁之前藏到那里。”矢呼将州府准底卷了起来塞回怀里,而那张他自己画的襄阳舆图被他扔到了火盆中,见着那图化成了一团灰烬他才起身往神殿外走去。
刚跨出殿门,正巧见着太平老带着食物回来。矢呼与他并不认识,见他过来迅猛出手,手握虎爪直取太平老咽喉,太平老吓得抱头躺地,竟叫矢呼这一爪挥了空。正要再次出手,只听见恶狗一旁呼道:“首领休伤他!”矢呼停止了攻击,恶狗连忙跑上去将太平老搀起,问了好坏,太平老面露惊恐,连声言说无事,恶狗便打发他先回了自己屋子里面,转身与矢呼说道:“这人是个太平道,一直住在这观里,我这几日借这里藏身,都是他帮忙谋些食物回来的。”“太平道?”矢呼望了望太平老哆哆嗦嗦的背影,在恶狗耳畔轻声嘱咐道:“这老头刚刚躲我一招,我观他身手敏捷。你千万要仔细,莫要被他外表骗了。”“是,首领离开我便再探他一探,如真是与马家、‘戌组’有患,我自然亲手解决他。”“嗯,多加留心。”矢呼叮嘱了一句后快步离了太平观。
送走了矢呼,恶狗去了太平老那间破屋子里,说是拜别,辞别言谢的话说完,却又不走。太平老见他这般想问不问,也猜到了他心里是为何事,主动说道:“你是好奇我这把老骨头是怎么躲开你朋友那一招的吧?”“正是,晚辈处境险恶,需得处处谨慎,还望老先生谅解。”恶狗抱拳赔礼道。“无妨,无妨。在外多留点心很好,这才活得长。”太平老大度的笑了笑,又冷不丁的问道:“你是要去做刺客吧?”恶狗被问得一惊,暗暗把手伸到背后去摸后腰里的那把短剑:“老先生为何这样说?”
“你不要紧张。那天你与岗交手我有看到,你每一个动作都是为了突袭准备的,那是再明显不过的刺客之术。你说是犯了事藏着这里,不过我天天在外面转,也没听说城里出了什么事。所以,我猜你不是犯了事,而是打算犯事。刚刚来‘接你的朋友’,你叫他‘首领’,我猜就是来给你下指令的,不然哪有首领亲自孤身来接一个犯事的属下的?一个会刺客之术,隐匿自己打算犯事,又收到了首领指令的人,接下来唯一要做的就是行刺了。”
“这可是老先生误会了,我确实犯了事,今晚就出城。”恶狗手里的短剑握得更紧了,已经开始悄悄的出鞘。
短剑滑出剑鞘就算可以被压得没有声响,但出了鞘的剑还是会向四周宣告它的锐利之美,只是这宣告有人听得到,有的人听不到,而太平老显然是听得到的那种人。“你不要误会,我不会害你,行刺这种活,做成做不成都很难脱身的,何况你的模样太过好认,就更难啦。我这几十年来,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死于非命,我到现在都能记得每一个人死前的模样,心里难受啊。与你虽然才认识几日,但却是这近十年里唯一一个会给我这个糟老头子生火,会搀我走路的人,我不想你这么年轻就白白把命丢掉啊。”
“我是出城不是行刺,而且我的命当初是借来的,债主若要,也当还。”恶狗还是否认,语气已没有了刚才的坚定与警惕。
“傻孩子,命都是自己的福分,哪有借的一说?不过是那些达官显贵找人替自己送死的说辞罢了。”太平老叹息着,语气里充满了怜悯。
“老先生莫要扯到旁的事,晚辈好奇的事,老先生还没有解惑呢。”
“唉,看来你意已决,相逢一场,老头子我也没什么可以赠你的,临别就把这个送给你吧。”太平老从枕头下翻出一本破旧的书籍递给了恶狗,恶狗看着封面上的字喃喃念道:“闭息法?”
“你不是好奇我怎么躲开你首领那一招的吗?靠的就是这《闭息法》。”
“这是怎样一种武艺?以前从未听说过。”
“这个啊,是我那些年在战场中逃命得出来的。”
“为何予我?”
“你用的是刺客之术,刺客之术其实就是趁人不备或寻得空当时的偷袭,但你拔剑的时候藏不住杀气,如果遇到了久经沙场的战士,怕是会提早暴露,陷自己于险境。要知道,有些战场上杀久了的人真的很厉害,我就亲身遇到过,有的汉军都伯、军侯厉害到匪夷所思,他们无需你动,只凭观你神色与气息,就能知道你要打要逃,打要从哪里打,逃要从哪边逃;从一堆真死假死的尸体中走过去,看都不用看,就能知道哪个还活着哪个死透了。为了能在他们手下逃命,我才总结出了这套《闭息法》。你若能熟练此法了,就能很好的控制气息,隐匿意图,对你的刺客之术也会有很大帮助。虽然现在来不及,不过临阵磨枪,也能简单掌握一些外在伎俩,或许在逃命时能用得上。”
恶狗拿起的《闭息法》潦草地翻了一遍,只觉里面所述句句实用,字字珠玑。这太平老说他五十岁之前都是农民,自是不曾习文习武,当了十年黄巾军却能写出此等武功秘籍,着实有些叫人难于置信。“这是老先生写的?”揣着疑惑,他一直藏在身**剑的手自然地垂在了腿边,虽说并不是攻击的姿态,但那短剑的寒光却已是亮在了太平老眼前。
“怎会是我?有一同道,军眷出生,自幼好读,后来父亲战死,家业被霸,做了黄巾,与我生死同袍。我得此法述与他听,他觉得甚好,该是让所有想活的同道掌握,这才有的这本《闭息法》。”大概是年纪大了的缘故,太平老说起话来总是有些啰嗦,不过其中的来龙去脉倒也讲得清楚明白,也没有什么漏洞,更重要的是,恶狗内心深处一直相信着,眼前这个孤苦伶仃的老人对他没有恶意。
恶狗终于将短剑纳回了剑鞘,把《闭息法》揣进怀里,与太平老抱拳道:“方才晚辈失礼,老先生见谅,若晚辈果真能凭此法偷得一条性命,他日必当拜谢老先生。”言毕便出了太平老的房屋,回到神殿里将自己留过的痕迹清理干净后离开了太平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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