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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喝酒被诓


  赵冉牵着马跟着耒小公子走,果然到了两人曾喝酒的地方,且很快喝上,絮絮叨叨说话下酒,三巡过后,耒家祥开始说些掏心窝子的话,更加兴起

  一口一个干,毫不犹豫,赵冉跟着打哈哈

  她一边已经发觉不对劲的地方,酒馆的小厮没一个正常,手中的活计都做不利索,正想着,掌柜忽而来了,手中拿了好酒招呼他们

  “两位爷!来,尝尝在下手艺!”

  赵冉心想,看来今晚不豁出去不行了

  她接过酒碗,凑近一闻,大声赞

  “香!掌柜的,我这就不客气了!”

  “掌柜的有眼力见啊!一会儿少不了赏钱!”

  “哈哈,那就先多谢两位公子啦!”

  这坛子酒一来,耒小公子只吆喝,全没喝的意思,赵冉转瞬明白了,当下牛饮一番

  “好……好……好酒!”

  喝完作不胜酒力,一骨碌扒倒,一动不动,这动作一气呵成,耒小公子觉得意外,脸一黑

  “混账东西!到底加了什么药!这么快就起效,人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也别想活了!”

  那掌柜竟是耒小公子的人

  “主子,这,这,小的就稍微多抖了一下,应该不碍事儿”

  “滚!让这些人都滚出去!”

  掌柜的把客人都轰走关门打烊,留下几个小厮,正要抬人,又被耒小公子训斥

  “谁让你们碰了!一边儿去!”

  “是,是主子,小的这就退下,不过您可得紧着时候,一会儿大公子该遣人来了”

  耒家祥把拳头握紧,神色一凛

  “退下,用不着你管!”

  赵冉趴下好一会儿,还是不见头晕,她自己心里也一阵古怪,为了求真,那酒她可没有含糊,不过眼下哪来的功夫考究,只好静观其变!

  那些人一走,她再没听见任何动静,耒小公子一阵沉默,闷声不吭,赵冉当然看不到他细细的凝视,半晌之后才终于动作起来,轻轻把赵冉抬起来扛到背上,从后门走了

  赵冉装晕装的幸苦,她悄悄睁开眼睛观察,酒馆后巷有马车停住,耒小公子带着她一并上去了,再好一阵颠簸旋转,马车停住,可算到了地方

  看来耒小公子这次诓她是不准备叫她活着走的,蓄谋已久

  赵冉被扛着,得以一路上目光雪亮,仔细记住耒小公子走过的路,可心里迷糊,这赫然是一处衰败破旧的宅子

  慢慢走到有光亮覆盖的地方,终于有人语声,赵冉忙把眼睛闭上,只听耒小公子出声打断交谈

  “大哥!人带来了”

  耒大公子点了点头,且走到耒家祥身边,对一旁的亲信打了一记眼色,赵冉感觉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她显然被别的肩膀扛去,扛她的人走动起来,人语声渐远

  “干的不错,你回去吧!”

  “大哥!你答应了我的,审问完了把人交给我!”

  耒大公子只拍了拍小弟的肩膀,沉默不语,耒家祥急了

  “大哥!”

  耒大公子叹一口气

  “我是答应了你,不过还要看父亲的意思,你也知道,这人今时不同往日!牵扯的不仅仅是大将军府与咱们耒家,还有朝廷,你快些回去吧!”

  “那父亲什么意思?无非就是要他死,大哥你就帮帮我吧!骗父亲说你杀了就是”

  “混账东西!你喜欢男子大哥不多说什么,可你不能乱了分寸!好了,好了,快些回去,仔细善后别让人怀疑上你!”

  “大哥……你要是不答应我,我,我不敢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当初如果不是你们答应我,事后能把人给我藏着,我才不会帮你们下套!”

  耒大公子见自家小弟一脸受伤,也狠不下心来

  “……这样吧,大哥会尽量帮你拖着”

  耒家祥这才罢休,他看了眼内室,不想再呆下去,且走且说

  “多谢大哥”

  耒大公子叹了口气,真拿这个弟弟没办法,他转身走进内室倒要看看这个赵冉何许人也!

  与人前儒雅温润的同知大人不同,此刻在昏暗的烛灯里,他脸上全是冷漠狠辣

  “泼醒!”

  “是”

  赵冉松了口气,终于可以醒过来了,她就着当头淋下的冷水,惊呼一声,作惊恐迷蒙的样子猛的把眼睛睁开,只见耒大公子不遮不掩、大大方方立着,在局促阴暗的房里显得格格不入,另外,两位侍从麻木的倚着挂满恶毒刑具的木墙

  刑具五花八门,应有尽有,毛骨悚然!赵冉头皮发麻,不过她以身涉险可不怕吃苦头,当作还济苍的人情罢

  耒大公子居然开口就是寒暄,神色如常

  “恭喜赵将军啊!”

  赵冉冷哼一声

  “你以为就你家傻弟弟能把我骗来?使这些拙劣的计谋,为道一声恭喜!?”

  “同知大人不妨有话直说!”

  “赵将军也要配合才行,否则可就得吃皮肉之苦!”

  “你是户籍是什么地方?”

  “皇城脚下,升斗小民”

  “什么时候入的军队?”

  “三年前”

  赵冉嗤笑一声,看来这种偷鸡摸狗之事没少干,审讯之道颇为熟练

  “家中可还有亲人?”

  “没”

  “平日在大将军府与大将军一起办公?”

  “嗯”

  “在什么地方办公?”

  “书房!”

  “你与济苍当真不合?”

  “千真万确”

  “为何不合?”

  “脾性不对!”

  “何时开始?”

  “……说不清楚”

  “听说你生病了?什么时候的事?”

  “不记得了,呵,大人怎么知道!?”

  “你曾与济苍出过城?去了什么地方?”

  赵冉自说自话

  “也就我院子里的小厮知道我病了,会是谁告诉了大人呢?”

  “不要顾左右而言他,回答我的问题!”

  “哼,出城时大人不是一直派人跟着吗?”

  “济苍的师父从什么地方来?”

  “不知道!”

  “济苍可有其它落脚的地方?”

  “不知道!”

  “不知道!?”

  “看来你是酒还没醒,先醒醒酒如何?”

  “上汤药!”

  那两人自一羊皮囊里倒出腥臭的汤汁,灌了赵冉喝下去,她一阵干呕,耒大公子遂指着一盆虫子说

  “这玩意不是给你喝的,是给这盆子虿食用,你既然替它们饮下,它们自然要从你嘴里爬进你肠子里再食用,既然你现在什么都不想说,那就跟它们处处吧”

  “本大人就不如这些饿了许久的虿急迫了,我明日再来见赵将军!”

  “同知大人真够卑鄙的!”

  “好好感受这些东西在肠子里的动静吧!看看,看看,已经开始爬了!赵将军放心,没个几天几夜你死不了,不过你们谁先死,就要看赵将军肯不肯交代了”

  “看好他!不能掉以轻心!”

  说完耒大公子负手而去,呵,那胸有成竹的样子

  须臾间那些虫子已经爬到赵冉脚下,她心里直犯恶心,想不到那耒大公子如此抬举她,想算计济苍居然从她这里切入

  算盘敲的够快,她一接下南蛮事宜,耒小公子就截她喝酒,她不配合一下简直对不起他们良苦用心!盘问倒是其次,只要她几天不出现,圣上必然揪住济苍不放,她去南蛮的事可是济苍一手促成的

  论阴险真是谁也敌不过耒家,损招烂招层出不穷!

  赵冉把已经爬到身上的虫子抖掉,闹出动静,看守的两人老练醒目,即刻一左一右摁住她,殊不知她等的就是这一刻,赵冉双手握紧用力一挣,绳子嘣一下脱落,转而电光火石之间揪起两个看守的头发,把两人的脑袋往中间一带磕在一起,闷响一声,血花飞溅,这一砸赵冉用尽全身力气,她自嘲一笑,明明最不愿意再看人脑袋开花,真是造化弄人

  因为双脚离地被捆在木头桩子上,赵冉跌倒压在他们身上,也糊了一身血,她拍拍手起身,把憋在喉咙里的东西吐到他们身上,头也不回的走了

  屋外倒没有人守着,赵冉按耒小公子来时的路线走,一路上也没有遇见什么人,赵冉狐疑,心里也不甘心就这么走了,她决定剑走偏锋!

  当下改了步子,她小心翼翼的摸索朝另外一条路走去,这萧条的园子一过居然通着一处规整的后院,且自有守卫交替巡视

  赵冉轻飘飘上树,在高处一观望,奔走的下人衣着打扮同耒小公子身边的人一般无二,眼前赫然是耒丞相府后院!她不住精神一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废功夫

  难怪那处破地方没人守着,原来这才是大头

  守卫虽然每一刻钟交替一次,不过总有换班的时候,她窝在树上等候时机,按说耒丞相府内守卫戒备越森严就越是紧要的地方,正是此处!

  很快就有一队值夜的守卫来了,赵冉趁他们交接,忽而跃下摸进黑里,她冲着院子里还亮堂那屋子去,闪到廊下一处灌木后,凝神探听里面的动静

  真真是重地!

  耒丞相正与他两位儿子议事,赵冉大喜过望,几乎能听到自己紧张的心跳,他们快离开时,赵冉先一步撤退,神不知鬼不觉,这还得多亏了济苍平日对她训练有素

  赵冉一边回想听见的消息一边溜走,心想这三个人蛇鼠一窝,真是让人发指,也真是意料之外!

  她不住加快步子又折回那处院子,走墙出了耒丞相府,一看,果然是皇亭大街,她得以轻而易举的逃脱,还得感谢耒大公子一惯的自以为是,以为她手无寸铁,又手无缚鸡之力

  小小得意一把后,赵冉心里明白势必要跑一趟大将军府!

  好在大将军府也在这条街上,她健步如飞,一眨眼的功夫便到了,直奔济苍院子,一点顾不上遮掩气息脚步

  而济苍已经睡下,不过机敏如斯,他即刻察觉有人在院子里鬼祟,想不到那人毫不犹豫到了他卧房前!他不动声色,什么人如此大胆!

  赵冉看屋子已经没有灯亮着,不得已还是敲了门

  济苍卸了劲,是赵冉?

  “……大将军,是我!有要事!”

  果然是赵冉!他理了理衣服,顾不上点灯,把门打开,对上赵冉焦急的脸

  “这么晚,怎么了?”

  却不想乍一下又看见赵冉胸前有大片血迹,心里一惊!面色一凛

  “怎么回事?你去做了什么!”

  他且问且把人扯到屋里,忙把灯点上,神色之慌乱倒叫赵冉错愕,一时间失了神

  济苍已经不管不顾,抓起赵冉的腕子探听脉息

  还好,还好,所幸没事,他长叹一口气,松了紧绷的面皮,也在椅子上坐下

  “说吧!什么事紧要!”

  赵冉怪不好意思,她挠了挠头,拿起桌上的茶壶咕噜咕噜灌水,对着门外一吐,彻底舒服了,旋即老神在在坐到济苍一侧,炯炯有神看着他

  “大将军误会了,这是别人的血,您猜怎么着?我今跟着耒小公子进了耒丞相府!”

  “我偷听见他们父子三人在议事!”

  即便赵冉轻描淡写,济苍还是气不过,他眼睛一眯,揪住赵冉脖颈

  “刚有点三脚猫功夫胆就肥了是吧?谁让你去了!?不是跟你讲过不要跟着耒小公子厮混?不是告诉过你不要以身犯险?”

  他稍用力气掐了掐

  “拿我的话当耳边风?”

  赵冉求饶

  “大将军我是身不由己啊!您听我说!予暮樰在他们手上!”

  “既然我的事您都猜到了,我也就不瞒您了,我在崖底遇上的正是予暮樰的父亲,予暮樰是我带下崖的,可是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那位老前辈让我交给予暮樰一封信”

  “没想到予暮樰会落到耒丞相手中!”

  济苍把手松开,梳理来龙去脉

  “予暮樰不是落难,她是自己愿意去的!”

  赵冉糊涂

  “为何?”

  “因为这是救你的人想看见的!”

  “那位前辈是不是已经……”

  赵冉说不出口,她拿手抹了抹脖子

  济苍点头,她一下泄了气,身子都矮了半截

  “我完了,大将军……”

  济苍狐疑

  “到底怎么回事?”

  赵冉忙回神,差点就交代出去了,她赶紧转移话题,眉飞色舞的报备

  “那三个小人,正商量着让予暮樰对付您和大…师,他们说要她用苦肉计反间,只偶然便能叫我听到显然蓄谋已久,不过我今日倒没碰上予暮樰,看样子那老前辈的信非同一般,竟让她改头换面,甚至与耒丞相同仇敌忾起来!”

  “想不到吧,他们绑我算是弄巧成拙了!您没算计成,把自己算计着了,嘿嘿”

  济苍生生被气笑了

  “赵冉!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你逃不出来呢?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赶不及去救你呢?”

  赵冉一哆嗦,亏她还满心以为济苍会夸她

  “……大将军”

  “我这还不是为了您”

  “我不需要!”

  赵冉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摆了摆头

  “大将军,我现在欠你的人情数都数不清了,我压力很大的,大将军您的宽厚真的让我惭愧”

  济苍气闷的站起来,连连踱步

  “合着你一笔一笔都记着呢!你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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