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梁小六火葬张启然，奸人害汪文言卒…
雪小了很多，只是零零散散飘下几朵细小的雪花。风也停了，天空也亮了起来。
隐隐约约中小六觉得有人在叫他，但他真的无力睁开眼睛。
好累，好疼。
大概一切都是幻觉。没有什么声音，根本就没有人会来这。大概自己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上了。
好冷。
他慢慢已经觉不到疼痛了，只是觉得很冷，很冷。
渐渐，他又听到有人叫他，声音很真切，很熟悉。他很想回应，但嘴巴却不听使唤，发不了声。
突然，他觉得有人抱住了他。一股暖意袭来，那是重生的感觉。还带了一股花草的香气，就好似春天提前到来一样。那人一边抱着他，还一边在哭。他很享受这股温暖，但渐渐他又失去了知觉，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小六发现自己在一辆马车上，身上也系满了细布以止血。眼前的则是一个年龄很小的姑娘。
“姑娘，请问你是……”
“黑哥哥，你醒了。我叫芸琪，是小姐的丫鬟。”因为路上没有热水，所以小六的脸上仍有很重的血渍与灰迹。
“小姐，哪个小姐？”
“汪小姐啊。”
“她在哪？”小六着急地问。
“就在外面。”
小六急忙跑出去，看汪歆语正在驾赶着马车。
小六望着歆语，眼泪几乎要流出来了。
应该是发觉小六出来了，汪歆语微笑着对小六说：“你醒了。怎么，觉得好些了吗？”
“好多了。辛苦你了。”小六把眼泪逼进去，微笑着说。
“不辛苦。”汪歆语温和地说。“倒是你，伤得那么重，还需好生休息呀。外面这么冷，别到外面来。”
小六刚想说话，却被芸琪给打断了：“哪里不辛苦，汪姐姐为了救你，专门从京城一路快马赶来。到了这边，人家车夫不愿这个时候拉车，她就亲自拉车过来。这天这么冷，搞不好就会染上风寒。”
“芸琪，莫乱说话。哪有的事，我只是恰巧昨天也在这边，也不算多远。就想过来看看，能不能碰到你。”
“哪是恰巧，你是在家里无聊专程来找汪伯伯的吧。要不然就是找这个黑哥哥。”芸琪指着小六说。
“行了，芸琪，别说了。”
三人沉默了片刻，小六忽然想起一件事，他赶快问汪歆语：“对了，汪小姐，当时我身旁有躺着一个人吗？”
“有啊。”
“他怎么样？他在哪？还，还活着吗？”
“我去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这一句话，让小六强忍着的泪水最终迸发出来，他用袖口捂着脸，将脸朝向侧面。他既不想让汪歆语看到，更不想让芸琪看到自己落泪的样子。
“歆语，”想着芸琪还在这，他又立马改口道：“汪小姐，我们回去吧，去取回躺在我身旁的那个人的遗体。”
“可是，你身体这么虚弱，经不起这些折腾……过一会让下人去取吧。”
“现在就去吧，麻烦你了，再回去一趟吧。他对我真的很重要。”
“那好，我们现在就回去。”
“我来赶一会儿马吧，你都驾着马车这么久了。”
“不行。”汪歆语强硬说道，“你伤得这么重，好不容易才把你救活过来，怎能让你再顶着风寒呢？”
汪歆语到底是一个没有脾气的千金小姐，虽然父亲身份高贵，家境亦很是富裕，但她从无骄奢，依然保持着小时候父亲只是一个监狱看守的平常生活。她不仅不让小六赶马，也不让比自己小了六岁的芸琪驾车。
芸琪是她的一个表妹，因为家里遭了难，芸琪的父亲就把芸琪送到了汪府。可汪府毕竟不能养个闲人，而之前的罄儿不幸遇害，汪小姐这里正好缺了个丫鬟，所以让她做了汪歆语的贴身丫鬟，实际上这是特别照顾芸琪的。芸琪的母亲比汪歆语的母亲去世的还要早，所以小时侯也没人管，她就因此养成了一股浓厚的乡村野丫头的性格。
芸琪这名字其实是汪歆语起的，因为觉得她之前的名字不好听，汪歆语就给她改了这个新名字。当然芸琪本身是觉得无所谓的，无非就是换了种叫法。毕竟她是不识字的，也不知道芸琪二字的写法。
芸琪生性较为顽皮，但这并不影响她与汪小姐的相处。因为芸琪名义上只是个丫鬟，但汪歆语从未把她当作丫鬟对待。她顽皮，歆语就尽可能包容她；她不懂礼节，歆语就一点一点地教她；她不识字，歆语就拿着书本纸笔一个字一个字地教她写、教她读。虽然说这些东西芸琪一点儿也不喜欢，但歆语还是耐足了性子地告诉她，学点字，识点礼，是大有好处的。
就这样，在寒天雪地之中，一个身份高贵的千金小姐竟给两个下人驾着马车。
小六越想越不好意思，不要说歆语是个小姐了，就是普通的一个姑娘，也轮不到她来驾车。可自己的身体状态确实很差，光是在马车上就觉得浑身都痛，更不要说去御马了。
但他最终还是说了想说的话：“汪小姐，我来赶会马车吧，我觉得身上的伤已经好很多了，你先休息一会吧。”
“你呀，倒是骗谁呢。你就老老实实在马车里呆着就行。想给我赶马的话，等伤好了有的是时间。芸琪，你可要在里面把你这黑哥哥看好了。”
“好。”芸琪说。
三人走了有半个时辰的样子，终于来到了小六晕倒的那个林子。在白雪之上，有一具冰冷的尸体，上面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雪，那就是张启然。
小六走到跟前，忍着痛，拨开雪，露出了启然哥的面容。他死得很安详，好似没有一丝痛一样。但小六知道，他死前到底受了多少伤，吃了多少痛。小六的耳边现在还在回响着张启然的歌声：
带我去看春日河边柳
夏日池塘花
带我去看秋日百叶落
只可惜，这“带”只能永远成为“代”了。想到这里，小六眼泪终于克制不住，迸了出来。游遍天下，那是启然哥的梦想，可这却永远成为了幻影，永远成为了不可能
这一切的一切，全都要怪魏忠贤，拜阉党所赐！
阉党不除，天下难定！
放心吧，启然哥，放心吧，那些因为阉党而牺牲的兄弟们，这个仇，我梁小六一定会为你们报的！
启然哥，你的梦想，我会代你实现；我会带着你的骨灰，游遍全天下，将你的骨灰撒在天下的每个角落，让你永远地留在这个世间。
来到京城前，他们寻了个马夫，给了许些碎银子，让他平稳一点把他们送回汪府。因为小六伤的重，经不起颠的。
回到汪府，众人已经将那几名侍卫的尸体火化了，只差张启然的了。燕自远见到小六安全回来，既高兴又愧疚，他抱了抱小六，得知是汪小姐救了小六，便谢过了汪小姐。
汪小姐让芸琪打了些热水帮小六洗漱，因为伤得太重，小六浑身都动弹不得，于是就让芸琪给他擦拭一下。
洗去了血迹与尘土，芸琪才发现这位黑哥哥并不黑。又因为受伤的缘故，他的脸是惨白模样的，倒是白的有些吓人。
汪歆语问父亲去了哪，大家告诉他圣上召见。
圣上召见？这很是奇怪，刚经历过一场生死的刺杀，就被召见，说是巧合的话，恐怕很难说过去。
这里面，必藏险恶。
https://www.xygwh.cc/26731/26731725/23753867.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xygwh.cc。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xygwh.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