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计谋

“这就是太上皇？”

        “也许吧，他比和他一样的怪物可要强壮多了！”

        术士向太上皇射击，但后者显示出了与巨大体型不符的灵敏：白色的巨大身躯在血红触肢间荡来荡去躲闪着子弹，像盘旋的大鹏般飞快移动。段飞低头估计了一下高度，从他所站立之处到地底估计有二十几米，如果是单人作战还好，他可以直接进去和太上皇搏斗，但是术士的存在将他束缚在了通道前。

        “你记得那些没有挺过入教仪式的人的结果吗？”

        趁着太上皇远离通道的间隙，段飞询问道。

        “那些人啊，我印象里他们和仪式进行前差不多，但是好像身体变得有些佝偻……”

        术士检查了一下剩余的弹药，只余下了三个弹夹，“现在怎么办——你那招能够精准地只打到他吗？”

        “必须抓住他大约十秒才行。”

        段飞注视着中央的血肉，不知是否是错觉，他感觉那血肉跳动的幅度变大了，它的表面似乎有些隆起，好像有东西要从这血肉之茧中脱出，他能预感到，如果里面的家伙成功降生，那么整个天安的生命都会被毁灭。

        “把试剂都给我，我去尝试一下。”

        深吸一口气，段飞对术士说道。喝下一支，随后将剩余十四支抑制疼痛的药剂捆在腰间，他纵身一跃，跳进了那巨大空洞里。血腥气在他身边蒸腾，在坠落地面的那一瞬，脚下的泥土居然溅出了血液。段飞还没有调整好呼吸，呼啸的风声就向他袭来。

        他下意识扭开身子，但从上空跃下的太上皇却更快，他的爪子刺入段飞的肩膀狠狠一带，血肉飞溅，段飞的左臂被扯了下来，地面的筋络沾到他的血液，从暗红色转变为了妖异的血红色。

        太上皇的褐色眼睛里闪过轻蔑和残忍，他正要将段飞左臂放进嘴里咀嚼，但段飞的断臂处白光闪耀，被扯下的左臂凭空消失，新的手臂在白光勾勒出的轮廓里诞生。段飞活动了一下，手中长刀直取太上皇的首级，可太上皇似乎明白被段飞缠上的危险性，他吼叫一声高高跃起，像猿猴般抓着触肢逃开。

        段飞仰着头看着上空的太上皇。近距离看来太上皇与先前三只白色的怪物不同的不仅是体格：他有皮肤，头部双眼与嘴巴的比例更加接近常人，而且有其它器官的轮廓，他的腹部没有像人脸一样的图案而是结实的肌肉，在手肘处与膝盖处也没有突出的骨刺，攻击性器官只有一对锋利的爪子，太上皇的样貌，说是怪物，不如说更像人。

        此时太上皇与段飞对视，双目里亮着错愕与强烈至极的妒恨。他咆哮一声俯冲而下，但此时的段飞也有所准备，他堪堪躲过太上皇的扑击，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在最短时间内用尽力气向太上皇后背斩去。

        “铛！”

        长刀与后背的苍白皮肤碰撞，发出的竟是金铁角击声，太上皇一点反应都没有，反而段飞的虎口被震裂。太上皇回手一击，巨大的力道像攻城锤一样将段飞砸飞进墙壁。他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又跳回触肢上，寻找下一次扑击的位点。

        断掉的骨骼重新生长，撕裂的肌肉纤维再次接合，段飞晃了晃有些眩晕的头，从潮湿的泥土里脱出，开始分析这场战斗的一切。

        自己很难跟上太上皇的节奏，而且没有他的速度，他为什么还一直缠着自己，没有去管可以轻易杀死的术士呢？

        段飞的目光搜索着太上皇的行踪，密密麻麻的触肢中太上皇的身影在不断闪动。

        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

        太上皇的身影再度出现，他从一条触肢跳起，踏在肉块上，借以到达另一个位置。段飞的思绪电转，在太上皇踏在肉块的那一瞬，他有了一个猜测：太上皇在阻止自己靠近肉块。太上皇的动作丝毫没有影响到血块脉动的节奏，术士的子弹无法对太上皇造成实质性伤害，那么术士就完全没有威胁到血块的能力了。而对速度极快的太上皇来说，杀死术士只需要短短几秒的时间，可他却始终在这里与自己缠斗，再结合太上皇不与自己纠缠，一击得手的行为，一切都说明了太上皇即使见识过白焰，也还没有摸清楚白焰，他不知道白焰燃起的具体时间，因此不敢轻易离开去杀死术士，更不敢放任自己在不受干扰地呆在地底。

        呼啸的风声再次来临，段飞没有躲闪，他要验证自己的猜测。

        血色长刀迎上白色利爪，段飞故意露出了计谋成功的喜色，他腾出一只手，顺势要去抓太上皇的手臂，但还未接触到那利爪太上皇就在空中强行扭转了姿势，硬生生脱离了他所能触及的范围。

        “你在害怕我吗？”他刻意讥讽道。

        太上皇的眼中闪过凶光，却硬生生忍了下来，他扭头看了看肉块，随即跳上了触肢。

        术士投下的药剂的效果渐渐减弱了，空洞里黑暗重新占据主导。段飞在地底飞快地奔跑，他在寻找一个触肢十分密集，密集到不便太上皇那巨大身躯行动的地方。幸运之神眷顾了他，在他不远处就有一处理想位置。

        风声袭来，段飞将长刀一格，巨力将他打飞，让他更加接近那触肢密集之地。

        太上皇如他所料般一击即遁，他将长刀刺入墙壁止住冲势，停顿在那位置上。未等伤势完全愈合段飞开始沿触肢攀爬，太上皇此时也意识到不对劲，但密集的触肢使他接近三米的巨大身体完全没有接近段飞的机会。

        段飞的速度很快，他已经做好了计划，血块就在上方约十五米处，虽然再往上爬五米就会暴露在太上皇的攻击下，但他有把握躲开他的扑击，而如果太上皇直接堵在那里，他更有方法绕过他碰到血块。

        目的地越发近了，太上皇庞大的身影出现在段飞眼前。段飞绷紧肌肉，猛地一跃，太上皇怒吼一声，狠狠挥出巨爪，但是段飞早就找好了角度，太上皇的挥击只会使他更加靠近血块。

        风在耳边掠过，段飞被打到了另一条触肢之上，他的落脚点离血块只有一步之遥，而且身前还有另一条触肢将太上皇阻挡。

        段飞伸出手触碰血块，血块的表面炙热且沾满黏液，白色的火焰正在他眼中升腾：他将摧毁这血块的核心。然而，几条细小的触肢突然从血块中伸出，缠住了他的手臂，随后更多的触肢伸出将他包裹，一阵难听至极的笑声传来，段飞扭过头从触肢的间隙中看向太上皇，那巨大的怪物此时正坐在触肢上，发出大笑，他的眼中透射出阴谋得逞的光芒。

        他方明白一切，太上皇从来没有想保护血块，他的目标始终是自己，他不敢纠缠的原因只是害怕自己会被伤到而已，他通过之前的行为引诱自己爬上触肢，最后将自己像棒球一样打向了血块——自己才是中计的那一个！

        触肢开始缩紧，段飞的耳边响起了呢喃，这呢喃扰乱着他的思绪，无法集中精神引导白焰燃烧，他只能看着自己被一点一点被血块吸收进去。

        大约半分钟，段飞完全被吸入了血块里。

        那血块旋即亮起了奇异的字符，开始颤抖，收缩。太上皇的眼中充满了狂热。约莫十秒钟后，血块停止了颤抖，它的形状发生变化，变为像花蕊一样，在完成变形的几秒后，第一片血之花瓣绽开了。

        空洞中的血腥气陡然加重几分，地面上渗出血液来，所有的筋络变成血色，一种朝圣般的呢喃声响彻在空洞里，处在空洞外盯着笔记本正思考对策的术士猛地抬起头——那是“圣血后裔”的祈祷声，是仪式开始前的祷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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