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这般坦然，毫不遮掩。
萧慎远倒是没想到他居然如此不避讳。
小丫头还真是有本事！
如此看来，更不能放了！
他一派云淡风轻，宛如谦谦君子：“其实，小五朕可以不在意，但是看在你这么在意的份上，我觉得我还是在意一下吧！毕竟，想要一个女人，朕比你可强太多了，不是吗？最起码，朕身强力壮，寿命比你长的多！”
陈祈川想开口，却发现不知道该说什么。
“陈祈川，你不怕朕告诉她吗？她的义父，表面上作风正派，其实早对她存了不可告人的龌龊心思，如果小五知道了，她会如何看你？”
萧慎远对此很感兴趣。
陈祈川依旧平静：“随你。”
他既然敢说，就不怕对方知道。
她若觉得他恶心，想离开，他也不会强留。
看他一副不怕死的样子，萧慎远拍了拍手，说道：“朕可以暂时放过她，不过，你要拿一样东西来交换。”
他自然不会那么无聊，给自己找麻烦。
她，不知道最好。
“何物？”
“雪灵玉。”
雪灵玉，先帝御赐，用来压制陈祈川恶疾的圣物，也是先帝遗命，只要有雪灵玉在，见玉如见先帝，无论是谁都不可以动陈家分毫。
“如何？”
雪灵玉关系的不仅是陈祈川的命数，还有整个陈家的生死存亡，非关键时刻不能出，有母亲在，陈祈川觉得自己不能擅自决定它的去留。
况且，小五现在也是他陈家的一员。
萧慎远看他犹豫，冷冷地笑了声：“舍不得？”
陈祈川收起最初的纠结，目光冰冷：“小五是我的义女，我陈家的人，她若不愿，谁也不许动她！”
没说出的话是，包括你！
他不再停留。
萧慎远站在原地，脸上的笑容将褪未褪，逐渐阴寒。
行啊，那就走着瞧吧！
陈祈川又上女医局去了一趟，给江雾月请了长假，然后回了府。
听下人说她还睡着，他过去看了看，状况已经好了很多。
她没醒，他便离开了。
刚走到门口，背后传来了一个声音，清软，柔弱。
“将军，外头雪停了吗？”
像有一片雪花，缓缓落于掌心，融化成一粒水珠。
陈祈川走回来，到了她身边坐下，看着她已经坐起了身来，窝在被子里，抬手摸上她的额头：“停了，天晴得很好。”
手很凉，她“嘶”了一声。
他把手收回来，放在身侧：“还难受吗？”
江雾月缓慢地摇了两下头：“不难受，就是没力气，饿了。”
“想吃什么？”
她一副根本没有胃口的样子：“什么都不想吃。”
陈祈川知道她是因为心结未愈，便说道：“我刚去了皇宫一趟，给你请了长假，皇上也批了，所以这几个月你可以在府里好好陪陪将军了，等到春暖花开，若你想去，再回去！”
听到这句话，她眼睛里瞬间就有了光芒。
微弱的，却坚强着。
“嗯！”
她回道。
见她多少有了些精神，他安下心来，给她掖了掖被子，明明是训斥，出口的话却像含着十足的宠溺：“怎么那么笨？还是个大夫，居然能把自己弄成这样！”
她敛目不说话，丧着一张脸。
委屈着。
陈祈川终是心下不忍，软了口气：“小五，你急什么呢？莫非你觉得将军真的会把你嫁给一个你不喜欢的人？”
她眼圈悄悄红了。
“不会。”他又说，“我答应你，你不喜欢，皇帝也不行！将来你若遇到了那个真正喜欢的人，两情相悦，将军一定准备十里红妆，亲自送你出嫁！”
雪灵玉不能动，还有他。
他浅浅笑着，眉目间温润端方：“将军一言，落地成坑，一言既出，八马难追。”
江雾月看他，眼里有泪光闪烁。
她想嫁给谁呢？
那个真正喜欢的人，就坐在面前，正絮絮叨叨地数落着她，面上凶巴巴心里却仁慈的这个他，就是她的心之所向啊！
也是她永远望尘莫及的人。
而十里红妆，若不是嫁与心爱之人，与一壶清酒相比又有何区别？
又有什么意义？
陈祈川丝毫不知她所想，叹了一口气：“无论发生什么，也断然没有伤害自己身体的道理！你若是变丑了，将军将来还怎么带你出去介绍给别人说，看，这是我捡回来的小仙女呢？你说是不是？”
她笑了，眼角滚落下一颗眼泪，仰脸道：“将军，我想吃鼎峰楼的银鱼粥了，咱们去吃吧！”
陈祈川用指腹擦掉她脸上的泪痕：“好！”
手已然温热。
休息了几天后，江雾月的精神整个好了起来。
临近除夕，眼看就要准备过年的东西了。她欢欢喜喜地跟在王伯身边，四处采买。想着她难得对一件事赶上兴趣，又跑又跳乐乐呵呵，陈祈川便随她玩去了。
年二十三。
今天天气不错，庭前如洒满碎金，让即便是萧瑟的冬日也有了一种别样的、值得期待的感觉。
春暖燕来，来日方长。
身旁凑过来一个小脑袋，好奇道：“将军在看什么呢？”
他笑：“看时间。”
江雾月一时有点迷糊，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时间在哪里？”
“在……”
陈祈川刚想说话，突然眼前一黑。剧痛来的太快，像有一把刀在脑袋里翻绞，他有点支撑不住。
一双手及时扶住了他。
明明身体那么弱，此刻却有力到蛮横。
他白着脸，有点想笑。
“你还笑？”
这是她第一次凶她，然而，她似乎没意识到。
陈祈川闭了闭眼睛。
小丫头居然有脾气了啊！
江雾月扶他站好，解开了他的护腕，拉起袖子，果然看到黑蝶翅膀上的金线又消失了一条，无声地宣告着一切。
这是诅咒，草药无解。
她抿着嘴把方才解开的护腕耐心地系好，一言不发，他也没有说话。
两人静默地站着，看着下人们来来去去，摆弄着院子里的景致。铺设新的地面，修剪常绿的冬青，然后洒扫，让一切焕然一新。
她鼓着腮帮子，转过身面对他，像是要发威的小狮子：“你不许有事！”
陈祈川答应：“好。”
“你要是敢死，我就进宫去，我，我气死皇帝，然后把北越国卖了，让你这辈子守护的东西都变成焦土！”她“恶狠狠”地威胁道，“我研究了很多方子，我去给他下毒！”
脑袋里的疼痛稍微减了一点，他虚弱地笑：“这可不是我教的。”
她不依不饶：“就是你教的！”
陈祈川轻抚她的头，语气温柔：“行吧，都是我教的！”
她瞬间软了。
他要是跟她吵，她还能更不讲理，反正他这副样子肯定吵不过她，可他总是纵容她，连她说出这样的话来，也能纵着。
他一直都是如此待她。
和气，温柔，耐心，不急不躁。
别人都很怕他，提起“厉鬼将军”的名号就怂的不行，可面前这样的人，有什么可怕的？也许，他并不是对所有人都如此温和。
想到自己是他的例外，她心里便突然有一种十分骄傲的感觉。
陈祈川看她眼神飘忽思想游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便收了手，看向远处。
湛蓝的天空下，一只孤鸟飞过。
江雾月犹豫了一下，问他：“这就是将军不成亲的原因吧？”
他低头，看到了她的发顶。
“是啊！”
他回。
“那将军这么多年来可有喜欢过谁？”她小心翼翼地用眼角的余光瞄他，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
最近感情戏有点多。
陈祈川摇摇头：“没有。”
“为什么？”
她急切地询问，抬头正好看进了他的眼睛里，原来他也低头看了过来。
一刹那，呼吸都忘了。
陈祈川转头，脸上有浅浅的笑意。
还是这么胆小。
再看，她的脸都要烧起来了。
江雾月急忙低头，喃喃地说道：“我是说，将军这么好，好看，怎么能没有人喜欢呢？”
他想了一下，说道：“将军眼光太高，愿意给将军做寡妇的又看不上，好容易看上的又不愿意做寡妇，所以也就没有喜欢的人。”
胡说什么啊！
江雾月再次试探：“那将军您喜欢什么样的？”
陈祈川“恩”了半天，丢下一句话：“天上的仙女！”
然后背着手，回屋去了。
江雾月咋舌，在他身后跟着：“您这要求也太高了，地上的仙女不行吗……”
陈祈川：“不行！”
除夕。
宫里准备了宴席。
虽说每年都有宫宴，但陈祈川并不是每年都在京城。
他经常在边防驻地跟手下一起过年，偶尔回京也是跟清平公主一起吃饭闲话，唠唠家常。
因为知晓母子二人俱不是爱热闹的性格，因此萧慎远对于生病之类的推脱之词也就接受了，素来不勉强。
对于陈祈川，他想看见他，又不想看见他。
但是今年，他居然来了！
萧慎远坐在龙椅上，看着底下陈祈川跟众人寒暄，虽然话语简短，却也可以看出他心情不错，末了，他的目光落在了陈祈川身旁的小五身上。
她仗着自己是晋川侯的义女，坐在他旁边，支着下巴，大大方方地看着陈祈川的一举一动。
四目相对时，脸颊微红，会心一笑。
若不是知晓她的身份的人，只怕会认为她与陈祈川是一对璧人。
陈祈川一身紫色官服，她便也穿了紫色裙袄，与他相配。
果然是“一家人”，整整齐齐。
萧慎远捏着玉杯，脸色铁青。
但他无法。
他既已承诺她十七岁之前不动她，就必然会遵守游戏规则。
还好，时间快到了。
想来依他陈祈川目前的情况，也应该还没有对小五坦诚心思，那便自然不会下手。毕竟他的顾虑更多。
想到这里，萧慎远放下了手里的玉杯，表情轻松起来。
雪灵玉，小五，还有陈祈川的命，他都要得到。
江雾月早就察觉到了一直盯着自己的那道目光，让她如芒刺在背。
她假装不在意，可终是觉得不舒服，只吃了一点点菜。但是，西宁进贡来的美酒醇香味厚，一不小心，喝多了。
https://www.xygwh.cc/30059/30059778/23237252.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xygwh.cc。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xygwh.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