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证据也可伪造
这些，都会是苏辞报复萧无骞的手段。
只要苏辞愿意。
可是——
苏辞紧紧盯着哑女，目光如炬，想要从哑女的脸上瞧出个什么来。
但哑女面容始终挂着浅浅淡淡的笑意，坦然得很。
根本不因她的注视而表现出任何慌乱神色来。
问心无愧的模样。
苏辞将目光收回，好半天才终于嘶声道：“其实你告诉萧无骞，不是更好吗？”
告诉她，只会让她生出许多难以遏制的念头，令她开始动摇。
告诉萧无骞就不一样了。
所有的事情都能够扼杀在摇篮里，杜绝后患。
哑女顿了一顿，而后才继续以字代口，写下去。
——皇上不会相信，包括姑娘。
苏辞与她互视一眼，立即便了然于胸了。
是啊！
不管是哑女，还是苏辞，谁去萧无骞跟前说道宋细细的不是，都只会是死路一条。
萧无骞那样地相信宋细细。
在他眼中，从来都是只有别人诬陷宋细细，谋害宋细细的份儿。
宋细细天真善良，纯良无辜。
哪里会有宋细细不是的地方？
——姑娘不能让若妃娘娘得逞。
哑女如是写道。
苏辞愣怔了一瞬，继而自嘲一般的口吻道：“你不知道吗？我的阿父，是北夏的叛徒。”
“我这个人，又一直谋害北夏最受帝王宠爱的后妃……我们苏家的人，没一个是好的。”
这样的情况下，哑女怎么能够要求她拦阻得住宋细细？
哑女闻言，却是一笑。
——姑娘不觉得蹊跷吗？
苏辞微愣住了。
哑女便写道——苏家若真与外邦勾结，又怎会抛头颅洒热血，甚至是舍弃性命？
苏辞面色瞬间一变。
是啊！
苏家为北夏奉献了多少英魂，那些北境外邦又能够许给阿父多少好处，才能让一个英雄沦落为叛徒？
还是一个在死后都要招人唾弃，人人不齿的叛徒。
可那时萧无骞又实实在在地将证据砸到了她的眼前。
苏辞完全被证据与彼时境况所迷惑，一直不曾细细深思下去。
直到现在——
哑女再度写下——姑娘可知，证据也可伪造？
苏辞浑身一僵。
哑女没再写下去了。
她站起来，也不顾苏辞还受着伤僵愣在原地的样子，直接便离开了。
她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至于要怎么选择，那就是苏辞的事情了。
她答应卢湛的事情，也只能做到这一步而已。
她做完了。
自然也就不必再对苏辞那么负责了。
她可不愿与苏辞有太多的交道。
到底，在她心底，与宋细细一样，也是很愿意让苏辞受些苦楚的。
若非是对付宋细细还需要苏辞，她倒是真的不愿意遵守与卢湛的约定，一直如此关注苏辞。
不过，哑女也是十分笃定，苏辞一定会做出和她心里一样的选择的。
只要苏辞出手，宋细细落败，那么……那么，她最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坐收渔翁。
哑女如是想着，心情大好，连走回去的步子都轻快了不少。
而苏辞，亦果然如哑女所言，在后者走后不久，心内便暗暗下定了决心。
也无心再理会哑女是何时离开的。
便只是在原处歇了一会儿，简单将右手的伤处理了之后，便起身离开了这冷宫。
苏辞心中装着的事情过分沉重。
故而她没有察觉到，在自己离开之后，背后亦有一道人影一闪而逝。
那人影空叹息了一声。
随即便又遁进了黑暗之中，再无人迹可寻。
空气之中，唯余一声似骂非骂的低语，以及浅淡的药香味道。
苏辞右手本就因为马蹄重击而难以医治。
如今殷芸再度将那铁棍插入她的骨肉之中，更是彻底阻绝了她的医治机会。
苏辞的右手没法儿用了。
形同虚设。
又或许，唯一的用处就是，不时传来的疼痛，告诉着她，她现在还活着。
唯有活着，才会痛。
等到她真的痛死了过去，那一天到来之后，她就再也不会感觉得到，疼痛是怎样的滋味儿了。
一路上手上鲜血还是不断。
像是流不尽似的。
苏辞几乎将身上能用的布条都给撕碎了，还是没能完全止住。
倏然，她停顿住了脚步，垫着脚用左手去够游廊拐角处用以照明的角灯。
苏辞勉力将角灯给打落了下来。
风一吹，角灯重重落地的瞬间，里面的蜡烛险些熄灭了。
苏辞紧张地瞧着，矮下了身子，忙得伸手去挡住了风向。
这才勉强让上面仅存的最后星点儿火光留存了下来。
苏辞重重呼出了一口气。
这里鲜少有人会过来。
便连值夜的侍卫和太监宫女都少见地踏足。
是以苏辞不必担心太多。
只将那角灯里的蜡烛给取了下来，而后眼睛眨也不眨，就直接用蜡烛上燃起的烛火，炙烤着自己的右手伤口。
苏辞疼得满头大汗。
但她始终紧咬住了唇，没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
微风不时袭来，火光跳跃不定。
但烤着的皮肉那处却不断地发红收缩。
好不容易才将那血止住了，苏辞跌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及至苏辞按着记忆走回去的时候，萧无骞就已经在屋子里等候着她了。
苏辞不疾不徐，缓步朝着他走了过去。
“苏辞，你又骗我！”
萧无骞一个箭步冲了过来，不由分说，直接就一掌落在了苏辞的脸上。
苏辞身子发虚，站立不住。
于是顺理成章地后退几步，腰部撞上了桌角，原在桌上的被子立时就掉落下去。
碎了。
噼里啪啦地响动传来。
苏辞左手单扶住了桌沿，指节泛白，但仍然轻咬住了唇，勉强让自己脸上现出几分血色来。
萧无骞见状，非但没有半分怜悯之情，反而觉得可笑。
“你体内的痴傻药已经被压制了下来，却还要装疯卖傻，在我面前提及萧明彦……”萧无骞言语阴寒又痛极。
他原本还想着，苏辞体内的痴傻药药效过于厉害，便派人去请了药神。
殊料药神却道苏辞的痴傻药已经被压制了下去。
之所以会出现那时的模样，多半就是她自己的真实想法了。
萧无骞这才大怒，知道自己又一次被苏辞给戏耍了。
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一次又一次，玩弄着他！
苏辞双腿都在轻颤着，却还是勉力站稳了，没让他瞧出一丝一毫的不对劲儿。
嘴里尝到了甜猩味道，她便怔一下，而后十分熟稔地将其吞咽入腹。
彷若一切都不复发生过一般。
苏辞只将萧无骞给看住了，眼睛亮得不可思议，盯着他瞧时，似乎眼里心里也就只有这么一个人了。
萧无骞一愣。
竟一时忘了自己是来找苏辞讨债的。
苏辞依旧望着他，心中宛若打翻了五味瓶似的，难以言喻。
良久后。
苏辞终于将手攥紧，指甲深深嵌进了掌心皮肉当中。
这才缓缓开口，说道：“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装疯卖傻了，不是吗，阿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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