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罂膏
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萧无骞深谙这个道理。
他认定了苏辞那日的确用炭火泼了宋细细，所以今天也要替宋细细报复回来。
苏辞反应迟钝，大脑空白一片，加上腿上伤还未好。
因此在那盆炭火泼过来的时候，她下意识地转过身，双手抱住了脑袋。
她倒在地上，双膝跪地，后背被灼烧得可怖。
伏冬放下火盆，笑得不加掩饰。
“哎呀，真是可惜。”
可惜没要成她的性命罢。
苏辞喉咙伤尚未好全，张开嘴，发出的声音粗嘎，且根本听不清她到底在说些什么。
伏冬皱了皱眉，看她狼狈一身，轻笑道：“皇上正在里面陪娘娘呢，等着吧。”
头顶烈阳刺眼，苏辞强撑着站起来时，眼前一阵白光眩晕。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苏辞身躯摇摇欲坠，才听到里面的欢笑声停下。
陈昌走了出来，对她道：“进来罢。”
又看了伏冬一眼，后者一缩脑袋，却没什么害怕神色——都是宋细细吩咐的，自然不怕。
苏辞没注意到两人的变化。
听到陈昌要她进去，她便抬脚，打算拾阶而上。
只是站得太久，双腿麻木之余，还有蛊虫钻心般的疼。
实在让她走不了几步，就疼得躬身顿住。
萧无骞自里面走了出来，见此形景，眼眸微变，说出的话却冷凌。
“看来，双腿恢复行走能力之后，反而走得更慢了，需要朕等你了。”
不是你故意为难，让我在外接受惩罚的吗？
苏辞想要反驳。
但话到嘴边，却只有一声近乎于无的呵。
但萧无骞却看到她双唇动作。
是不屑吗？
他道：“既如此，还不如将腿断了的好，省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说着，便想要陈昌下去传唤人进来。
宋细细见状，忙道：“皇上，苏氏的腿好不容易才好，何况——”
接下来的话没有细说。
但是萧无骞却似得她提醒，抿抿唇，视线落在狼狈不堪的苏辞身上。
看到她脸上仍维持着痛苦之色，根本没有注意到他。
心里头便有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感袭来。
他沉声道：“将药拿给她。”
宋细细闻言，使了个眼色给伏冬，后者会意，很快将一个精致瓷瓶取来。
“娘娘。”她对宋细细微笑致意。
宋细细吩咐道：“给苏氏服用罢。”
伏冬将药递到苏辞跟前来。
苏辞惶惑抬起眼，却见萧无骞一副不愿与她多加解释的模样，心下咯噔一沉。
萧无骞与宋细细给她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苏辞忍痛后退了三步。
嘴唇微张，她的嗓子坏了，发出的声音啊啊喳喳且细微，谁也听不到。
萧无骞只见她张嘴，但闻不见声音。
心下一怒，“有什么不满不说？苏辞，你少给朕玩花样。”
“还不快将那药给她喂下去！”
“不……不要……”
苏辞眼底慌乱，面对萧无骞，勉力吐出两个字，却粗嘎得厉害。
“你嗓子怎么了？”萧无骞发觉了不对劲儿。
见此，宋细细便站出来，说：“现在外面日头正烈，一路走过来，许是她渴了，所以声音奇怪。”
萧无骞不疑有他。
他刚才几乎是下意识便去问她的状况。
那种紧张的感觉……
思及此，萧无骞紧攥着手，站定片刻，这才缓了心神，将自己的目光从苏辞身上收回。
但脸上却瞧不出什么来。
宋细细见萧无骞不再追究下去，一颗心落了下去。
她望向苏辞，笑指伏冬手里拿着的瓶子，道：“这是罂膏，能可缓解你双腿之痛。”
“苏氏，罂膏难得，这还是皇上派人四处找到的。”宋细细说，“这样精纯的罂膏，连太医院里的太医都说难得一见呢。”
一面说着，一面已逼近了苏辞。
宋细细好心地接过伏冬手里的罂膏，作势要亲自给苏辞喂下。
“苏氏，别辜负了皇上的好意。”
苏辞在听到罂膏二字时，如雷亟顶，顿时瞪大了双目，整个儿人定在了原地。
萧无骞要给她服用罂膏！
一个能够让人成瘾的东西，萧无骞竟是这样打算吗？
难怪肯让南州使臣替她医治双腿。
剧毒可解，罂膏之瘾却是真正无解。
若是苏辞真的服用了罂膏后，便再也离不开这东西，只能永远留在这里，一直接受他的折磨报复了。
她死死地看住了萧无骞，眼珠儿错也不错。
但后者却冷漠瞧回，根本无视她的震惊与探问。
苏辞心狠狠一抽。
宋细细便趁机将罂膏递送到她唇边，说：“你放心，皇上让人仔细检查过了，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苏辞却仍是不为所动。
碍于萧无骞的面，宋细细一直在一旁苦口婆心劝说着。
萧无骞箭步冲了上来，一把扣住了苏辞的下颚。
“细细好言相劝你也不听，苏辞，你现在不过是一个奴才，在朕面前尚且如此态度，若是朕不在，你是否真的要细细的命？”
他怒了。
不容分说地将宋细细手中罂膏夺过，制住了苏辞挣扎的双手后，便将罂膏强行倒在了苏辞口中。
萧无骞捂着她的嘴，命令道：“吞下去！”
苏辞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罂膏服下，她会比死还要痛苦难受的。
萧无骞毫不在意她的想法。
他猛地俯下身，亲在了苏辞干裂起皮的唇上。
苏辞猝不及防，被他的动作骇住，一时连反抗也忘却了。
整个儿人便僵硬站着，由着萧无骞突如其来的动作。
一时视线也模糊起来。
她似乎听见耳边的呼吸声里，夹杂着几句轻语呢喃。
阿辞！
但一切不过是幻觉。
便是这电光火石之间，萧无骞趁机让她将罂膏完全吞咽了下去。
他立即松开了苏辞。
苏辞却还处在讶异当中，睁大了双眸，直待看到萧无骞眼中的戏谑与嘲弄，她才彻底反应过来。
刚刚她在想什么？
熟悉的气息靠近时，她竟然会恍惚大意，脑海中甚至将眼前之人与记忆深处的那个影像重叠起来。
现在的萧无骞，早已不是她的阿骞了啊。
方才的举动，不过就是他要羞辱她，要让她将罂膏服下去。
为此，竟也舍得放低自己的身段。
苏辞自嘲一笑，俯身疯狂作呕，甚至伸手进嗓子眼里去扣，想要将罂膏吐出。
与此同时，旁侧的萧无骞脸色却是彻底黑了下来。
她就是这般弃嫌……他的碰触？
“苏辞，明日的罂膏，你最好乖乖吃下去，如若不然，就等着替萧景焕收尸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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