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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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年过年都是谢家最繁忙的时候,  举办宴席,接待送上拜帖而来的各家亲戚,派人回礼等,  都是需要斟酌考虑的事情。

        今年有所不同的是,因为谢思远在南疆节节败退,  兵力损失惨重,  对谢家或多或少造成影响。而年后的选妃会抱有何种态度,  也是其他家人试探刺探的事情。

        清宁今晨梳洗后选了一身浅蓝色深衣,还没穿好就被流光瞪了一眼道,“今天年三十,  不说穿大红色,总要穿粉红色才合时宜。更何况府里不是给您新裁了折裥间色裙,这才是今年最兴的式样,您非要挑一件去年的穿,不得被人暗地里奚落?”

        清宁摸了下鼻子,见实在插不上手,干脆躲在一边看流光忙来忙去。

        确实不是她不注意,她平日穿骑装和男装的时间多,只知道今年最时兴的乃是深蓝色大袖博带,  要让她说女装如何,就说不出一二三来。更何况,  这件去年的衣服没穿过两次,着实像今年新裁的。

        被流光拉着梳洗完毕,铜镜里已经出现一位满身贵气的女郎。

        清宁抚着袖子走出去,门外其余植物已经凋谢,  只有越来越繁密的白梅。

        玉霜坐在一座亭台喝茶,但似乎在等她。

        看见她,  玉霜笑盈盈喊了一声,“姐姐。”

        清宁从善如流地与她招呼。

        她一直觉得玉霜对她态度有些奇怪,但对她态度奇怪的人多得去了,总有人在心里计较盘算,她一向不放在心上,随意应了,还邀请她一起去正房给老太太请安。

        玉霜露出感激的神情,“谢谢姐姐,我与其他姐妹不怎么熟悉,也插不上话。”

        她黏在清宁身边,和她扯些无伤大雅的闲话。

        走了一会儿,却有个下人过来朝两人行礼,然后对清宁道,“姑娘,有人给您送了东西,说是年礼。”

        清宁诧异问,“谁送的?”

        下人道,“天灰蒙蒙的,没看清,不过手里有您的拜帖,应该是您认识的人。”

        他说着递了一个巴掌大的盒子过来。

        清宁有点好奇,把盒子打开,结果这个又破又脏的小盒子的装了一颗小石头。

        她差点被逗笑,也不知是谁恶作剧或者装错东西。

        正要把盒子塞流光手里,她忽然心里一动,把石子取出来细细打量。

        流光紧张道,“姑娘,是不是有问题?”

        清宁哼笑一声,“没问题。”

        她想了想道,“待会儿你去取库房钥匙,选一把稍小一点的木剑,送到施玄那儿给他玩儿。”

        个小屁孩,还惦记被捉弄的事情,年礼都不肯好好送,送一颗煤炭子儿,说自己还记仇呢。

        她没法送些更好的东西,送柄木剑足够让他开心了。

        她想了想,忽然问流光,“有没有请一位拳脚师父?”

        流光莫名其妙,“您没吩咐这事情。”

        清宁点点头,“行,那你去找几个瘦弱点的混混,轮着每日在他门口找他麻烦,也别把人打坏了,就当给他练身手。”

        流光更加莫名其妙,虽然点头答应,但表情看起来像觉得她脑子坏了。

        她们说话的时间已经到了正房,正房外的屋檐下挂着一串串红色灯笼,象征过年的喜气,丫鬟和小厮换上鲜亮的新衣,在回廊庭院间穿梭忙碌。

        清宁进屋后解下披风交给流光,看见屋里人几乎已经齐了,大房、二房三房的太太小姐们,在烧着炭火温暖如春的房间聊天叙话,屋里熏香的味道浓烈到快让她眩晕过去。

        老太太正在训斥大夫人,“你还要她在山上待到什么时候?难不成真一辈子不嫁?”

        大夫人被她当着众人面数落得尴尬,只能连连点头应和。

        老太太瞟了清宁一眼,摇摇头不说了。

        谢玉瑛挂名修行不算大事,因为每年都有不少贵女出家或者修行,有父母不管事把女儿寄养的,有女儿犯了错送去关紧闭的,谢玉瑛这样的最少。

        按照时间来算,谢玉瑛已经到了应该下山看亲的年纪,但大夫人总担心独一个的闺女不小心进宫做了短命皇后,因此一拖再拖,拖到现在。

        老太太知道她心思,一直不戳破,现在当着大家面假模假样呵斥两句就算过去了。

        她敲敲桌子,“婚事可看了?”

        大夫人道,“看了几家,有楼家的,施家的,崔家的。”

        老夫人点点头,“都行,都行。”

        接着又道,“接下来是清宁了吧。”

        众人的心因她话提了起来,结果她说了这句下面又转到天南海北去了,让人白白紧张。

        年三十的请安更加无趣,绕来绕去总是些陈年老话。清宁估摸一会儿就要结束,准备待会儿就去谢思霄书房再躲一阵。

        结果坐在她身旁的谢玉簪小声笑问道,“姐姐,待会儿你是不是要出门?我看见长公主的车马停门口好一会儿,如若这样,还想请你帮我给她道个歉,不要记怪我摔碎她东西的事情。”

        她话说完,谢玉瑛就垂着睫毛冷冰冰看她们。

        谢玉簪嗔目结舌道,“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谢玉瑛道,“不要混在勾栏里给谢家丢脸。”

        清宁摸不清她情绪,也不想和她争吵,转移话题道,“你有没有看过那几位郎君?”

        然后谢玉瑛脸色更加难看了。

        谢玉簪被弄得尴尬又无奈,干脆在一旁装空气。

        等老夫人和众人说过话,清宁独自走在最后出了房门。

        前院里纷纷扰扰的,似乎是地方来送东西的。每年过年前就有各地世家,或者谢家在外做官的送节礼讨谢思霄开心。

        因为谢思霄在朝堂上说一不二,据说每年送进宫的东西还不如谢家所收的年礼多。

        清宁眼神好,看见那群人里站了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她还没说话,那群人已经被下人接到客房里。

        清宁小声问流光,“宫里每年都要赐下东西?”

        流光点点头,“是,只是没今年这么多。”

        如今元家已捉襟见肘,但每年依旧要给各家赐下不少御品,勉强维持身为皇家的尊严,只是从谢思霄的表情来看,仿佛十分不以为然。

        清宁没想去靠近,但有人走到最后,趁机和她搭话,“谢……谢姑娘。”

        清宁现在想装看不见都不行了,假装生疏道,“四皇子殿下。”

        元崇州从没见过她这种有礼貌的模样,一时间惊住了,好半晌才问,“你姐姐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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