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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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地上蹲了一小会儿,  清宁忽然听见小呼噜声,她提了提自己的脚,没提起来,  才发现施玄抱着她脚睡着了。长长的睫毛垂落在眼睛上,居然和施云台有些相似。

        清宁踢了他一脚,  命令道,  “起来。”

        施玄被踢得歪倒在地,  睁开迷茫的眼睛,歪头看她。

        正巧这时候院子外面有人路过,是几位十分眼生的姑娘,  并不是长安公主常往来那一波,在宴席上也未见过,不知为何会在这里见到。

        清宁本不打算理会,但为首那位穿着紫色衣裙的大小姐却停下脚步,惊讶道,“你们又逼迫哪家儿郎,还把他弄得哭了?”

        说罢摇摇头,劝说道,“既然寄住在谢家,  就该多多约束自己,不要堕了谢家名头。”

        清宁一听就明白,  大概这又是位和她不对头的贵女。

        她不耐烦迎合她,对流光道,“去送客。”

        那群人不肯走,流光沉下脸道,  “这里是公主的地盘,你们想如何?”

        这行人不情不愿离开,  唯独剩下一位个子小小的娇弱姑娘。小姑娘眼睛又大又圆,抬头看人时天真可爱,又纯然无辜,十分讨人喜欢的模样,仔细看就是那位苏青玉姑娘。

        清宁运气实在不好,明明几日前才和她见过,这下又见了面,真不知哪来的孽缘。

        苏青玉垂着睫毛道,“宁……你和我见过的一位公子长得可真像。”

        显然没认出她。

        清宁看了她一眼,“我没有长得像的兄弟姐妹。”

        说完想要转身离开,却被对方出声拦住。

        苏青玉抿着嘴唇,她浅红色的嘴唇下面被咬出一圈印子。

        “若是、若是觉得玩够了,把这位公子交给我可好?”

        她目光落在施玄身上。

        清宁闻言停住脚步,意味深长看她,“苏姑娘,在你心里,我是怎么样的人?”

        苏青玉十分不安地搅动着手指,看她的眼神里充斥着呼之欲出的恐惧和忐忑。

        清宁忽然笑了一下,对她道,“你不如问问他?”

        施玄摔倒后依旧趴在地上,束起的头发乱七糟拂在脸旁,脸上有沙粒和尘土,在旁人眼里十分可怜。

        苏青玉又咬了咬嘴唇,在他旁边蹲下,从袖掏出一张帕子想要去擦拭他脸颊上的脏东西。

        她的动作温柔带着不容置喙的善意,小心翼翼凑近,却被施玄一把推开。

        施玄眼神凶狠看她,朝她龇牙,“滚开。”

        苏青玉猝不及防被推倒在地,发出“哎哟”一声,脸上写满震惊和不可思议。

        施玄又凑到清宁旁边,眼神的凶神恶煞瞬间消失。他又变成那只皮毛顺滑,又有点傻愣的小狗崽了。

        他虽然懵懵懂懂活了十多年,但天生的直觉却让他意识到在清宁身边更不容易倒霉,所以反感任何对清宁不善的人。

        见清宁没看自己,他歪着头想了想,突然“汪呜”叫了两声,又可怜巴巴盯着她。

        清宁在一瞬间差点想要捂住脸。

        苏青玉并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顿时更加惊讶,用难以言喻的目光看着他们。

        已至此,清宁挑眉看苏青玉,“你看清楚了?我可有做什么恶?是他自愿做我的狗,我可不是什么逼良为娼的人。”

        苏青玉鼓足勇气说,“我说错了,你根本不像那位宁公子。”

        “他是个好人,不像你,肆意妄为,无恶不作,刚才是我眼瞎,恶人有恶报,你自己好自为之。”

        清宁看见她背影,有些无语,系统却赞叹道,“做得对,你就要这样的态度。”

        等到下午马场上时,清宁才知道为何会看到这几位贵女。

        原来长安公主最近痴迷蹴鞠,特意重金邀请了两队在金陵城里鼎鼎有名的蹴鞠队来比赛,两队人这两年来少有交手,有贵女知道这消息便借机来观战。

        长安公主不高兴道,“既看不起我,又非要来这里,这是恶心我呢。”

        清宁想起她们之前的言行,笑起来道,“以后我们再请蹴鞠队来比赛,只不邀请她们。”

        长安公主面上不悦顿时一扫而空,露出些愉悦来。

        马场上蹴鞠队上了场,众人们也纷纷落座。这时候清宁才发现下午的看客比早上多了许多,除了一些不眼熟的贵女,居然还有男客混在里面,嬉笑和长安公主打招呼。

        长安公主不喜欢和她套近乎的人,只略略和他们点头,等人走后忽而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道,“我那外甥也要来,宁妹,到时候你可别失态。”

        她们圈子里都知道清宁近些日子极其痴迷元崇德的情,长安公主这就是出于好意,不让她堕了谢家人面子。

        清宁弯着唇角笑,“他算个什么东西,也值得我失态。”

        众人先是一愣,然后一齐笑起来。当年长安公主未婚夫私奔时她也这么说过,如今又在清宁嘴里听到,顿觉有意思。

        过了一会儿,红队和蓝队骑上马,元崇德果真入了座,不远不近坐在苏青玉隔两个位置的地方。

        如今皇权旁落,元家不如何显赫,时常有宗亲或皇子混迹在贵族里,世家人不以为意,也偶尔会露出看不起的神情。

        长安公主忽然促狭一笑道,“不如让你家那个狗崽子来。”

        清宁想起白日的情,脸上空茫一瞬,才道,“他年纪还小,若是伤着磕着恐怕不大好。”

        长安公主斜睨她,“你这扶不起的孬货,这种不是心软可以解决的,你听我话,准可以出个痛快气。”

        清宁装作没听见,认真盯着蹴鞠场上两队看。

        金陵城里蹴鞠比赛和清宁当年在南疆上比的不大一样,因为都是风流郎君,踢球时也十分收敛,你敬我我敬你,唯独途单人蹴鞠非常好看,那位郎君用头、肩、臀、腹等位置轮流接球,引来观众阵阵叫好声。

        长安公主看她心不在焉,顺嘴道,“宁妹还在想我侄儿的情?”

        清宁摇摇头,“倒不是,只是当初去南疆,看人在沙坑里踢蹴鞠,和现在的不同,十分有意思。”

        崔雪莹眼睛一亮道,“可打了赤膊?我听闻那里人常年不爱穿上衣……”

        她话没说完,后面传来一声嗤笑,“野蛮人。”

        清宁转头看去,就看见是那位白日见过的紫衣姑娘。

        见她看自己,紫衣姑娘不客气道,“你觉得金陵城蹴鞠不如南疆,但大家都知道,南疆人身高尺,形容丑陋,若让他们踢蹴鞠,岂不是污了这蹴鞠场。你说踢得好?我可不信。”

        长安公主微微笑起来,“你们空口无凭,谁也说服不了谁,既如此,不如宁妹代表南疆,你代表金陵,你们比一比。”

        对方一听就慌起来。

        清宁的名头在金陵可不是吹的,被她揍到跪地求饶的人串起来能在秦淮河上漂一圈,现在过了两年,虽然不知又如何了,但料想凶残程度是有增无减的。要是对方输了出手,她可受不住。

        清宁摇摇头,“我不欺负小姑娘,那个单人蹴鞠的是不是你情郎?让他来。”

        紫衣姑娘咬咬牙,看着她腰间鞭子道,“行,但你不能打人。”

        清宁笑着答应。

        众人知道又有场有彩头的比赛,纷纷兴奋起来,清宁施施然转去后院,准备换件衣服。

        转过回廊,就看见不远处腊梅树下站了一个人。

        那人在一枝开得正盛的梅枝下,脸色透明如同雪白的花瓣,垂头不语。听见脚步声回头看她时,有种天光乍泻的感觉,令她忍不住后退一步。

        清宁定神看他,“元公子,好巧。”

        元崇德笑容温和,“不巧,我在这里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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