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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释放


  “老爷。”梅虎轻轻拉住他,抬起下颚示意了下。

  他们竟然走到了庆缘客栈所在的永和大街上,不远处梅效春被刺伤的案发地,那棵古树正沐浴在月光下,树梢摇曳,熠熠生辉,却因为树冠一侧枝杈密实,树下一团漆黑。

  几名皂隶站在四角,虽然树下漆黑,看得久了,还是能看见两个身着长衫的身影。

  常存理正在感慨,“没想到一步不差,这个时辰过来这里最是隐蔽。”他站在梅效春当初的位置上,而丁力相向而站,与他相隔三尺左右;常存理抬起头来,正对上丁力俯视的目光,一股无形的压力让他下意识地站上树根,片刻,“呵呵,你真是算无遗策。”此刻他的心思恰如当初的梅效春。

  倏地,月影流动,唰唰地掠过树梢,前方像被神仙点化的河川乍然哗亮一片,他们俩暴露在青天白日之间。

  常存理一惊跳下树根扭身回头看去。

  “别动!”丁力扶住他的肩膀,此刻常存理的后背正对着他们猜测的那把匕首掷来的方向。“没错了。”

  常存理面对那片镜面般的水洼,感慨良多。“丁捕头,听你说案子真像作诗一样,合辙押韵,丝丝入扣。”

  “大人过讲了,我是粗人,如何能与会作诗的才子相提并论。”丁力拱拱手。

  “你这一走,我们只能山水再相逢了。”

  “我是粗人,能干的也不过这些,在大人手下干,和在别人手下干差不了太多,大人也知道我的无奈。”肖九武仁合对丁力个人的逼迫,说到底是常存理的后退避让才把他暴露了出来。

  常存理黯然地叹口气,情绪低落,意兴阑珊,“不是说还有证人么?”

  “白日我没让兄弟们来永和大街挨家询问,怕打草惊蛇;”丁力在目力所及街道两旁的店铺扫视一圈,“大人看看哪家有不妥。”以前他对常存理很是尊重,从没在他面前显露过他过人的锐利,总是用循循善诱的办法周全着常存理的体面,今天这一问却不留一点情面。

  常存理倒没其它的感觉,他顺着丁力的视线四处看了一圈,“那间黑灯瞎火的铺子似乎不同寻常。”

  “大人英明。”丁力又拱拱手,“永和大街的店铺都是戍初三刻打烊,一般情形下亥初两刻完成结算,然后伙伴吃饭洗漱,此时亥正刚过,他们不可能就熄灯睡了,大人看看其它店铺,至少还留着一盏油灯,有的甚至还在忙碌。”

  “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常存理点头。

  丁力冲着几名皂隶招手示意了一下,那几人影子一般倏地逼了过去。

  仅一刻钟,一名皂隶就飞跑过来说那小子招了。

  这么快的节奏又激起了常存理的兴趣,“走,一起去看看。”他一时不想回到府衙内院,想到丁力即将离开并且是升迁,他有一种时不待我的紧迫感。

  这个案子与梅家有关已毋庸置疑,还了肖九清白就势必要继续追查下去,他还拿不准这事如何往下走,此案既是家事又是公事,家事,他不愿涉及;公事,他不能不涉及。

  出来时,府衙内院里梅家的三个女人正剑拔弩张地对峙着,他派了个小厮前去打听,据说她们进了老太太住的内室,前后都是梅马氏带来的人。梅效白是后来被找来的,看不出他的神色,他不得不承认短短一个月里这个妻侄他已经看不透了,他有一种廉颇老矣的心酸。

  这是一间高级花粉铺子,三间门脸,装潢贵气;店里只有一名小伙计。

  他跪在地上一个劲地求饶,“我没干什么事,别告诉东家,若说了,我就得被赶回庄子,我真的什么也没干,真的。”一头一脸的汗直往下滴。

  看见常存理丁力进来,他更是一脸惊骇,噗通一声趴在地上。

  丁力踢踢他的腿,“别装死了,快起来站好。”

  那伙计麻溜地跳起来,站在一边不敢抬头,也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我记得这你铺子平时都有两个值夜的伙计,怎么现在就你一个人。”丁力围着他转了两圈,问。

  “我,他、、、、、、他娘病了,我就让他晚上回家、、、、、、”伙计张口结舌。

  “方便你偷窥、、、、、、”丁力直接打断他。

  “我、、、、、、丁大人,我、、、、、、我没做什么。”伙计苦着脸。

  “好了,别废话,直接说吧。”丁力不耐烦地挥挥手。

  “好好好,我说,四天前是我值夜,那天正好关二的娘病了,求着我让他回了家,亥时初,突然铺子外的风灯掉了下来把我吓醒了,我开了门把风灯拾起来,一抬头正好看见一个女子在那棵树前走来走去,那么晚了,我就是好奇真的是好奇,永和大街的伙计都知道去那里的女子十有八九是去会情郎,我就想等着看那男人是谁;那两人很谨慎,一直躲在树下,后来我跟着那女子,看见她进了庆缘客栈;我想她肯定是外地的富家女来庆丰会情郎,千里迢迢不可能只见一面,果然隔天他们又在老时辰老地点见面了,这次我跟上了那男人,他正好去了核桃里的翠微胡同,不用打听就知道了他的身份。我没做什么,就是好奇。”他又祈求道。

  常存理有些失望,又是一颗烟幕弹,神龙见尾不见首。

  “你是不是常干这种敲诈的事?”丁力沉思片刻突然问。

  “我,我没有。”看到丁力冷厉的眼神,他心一虚又跪下,“我、、、、、”

  “总不会大家都知道你这个癖好吧,你说实话,说了实话,我们就当不知道今天的事。”丁力背着手不以为意地说。

  “真的?!”

  “我说话你可以不信,知府大人在此,你难道还敢怀疑?”丁力敲了一下伙计的脑袋。

  “掌柜是我三叔,只有他知道,他让我值一年的夜,一年之中再犯就把我赶走。”他呜地哭起来,“我没再干,就是好奇。”

  丁力沉吟不语。

  小伙计又举起手,“我还说一个事,你得答应我不告诉我三叔。”

  丁力点头。

  “不只我看见他们在私会,还有个人。”上伙计眼睛眨了眨,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谁?”

  “梅管家,那个梅虎,他也住在庆缘客栈,有一次他陪着一个丫头来买过香粉,最贵的香粉,现在外面不都在传他们老爷拐了兰家姑娘么、、、、、、、”

  “好了。”丁力打断他,忙和常存理走出铺子。两人都没说话。

  半个时辰后,小伙计的三叔雷茂春的底细就摸清了。

  雷茂春,领英人、、、、、、

  看到这几个字,常存理丁力同时一愣,对视一眼。

  十三岁被卖入庆丰曹家,十八岁随曹家二房次女嫁给万家三子,掌管万三奶奶的嫁妆铺子,二十八岁自赎奴身,万三奶奶的铺子田产还是他负责经管。

  “万家人!”两人倒吸一口凉气。

  万家医馆纵火案后,除了象征性地向衙门提出惩治凶手外,万家一直不动声色,没想到他们的后招在这里。丁力瞥了眼常存理,此事不用他劝,常存理自然会息事宁人,更何况还涉及梅家。

  常存理只觉得头大无比。

  丁力忍不住开解他,“此事可分两方面看,刺伤梅效春意图嫁祸肖九的雷茂春,即使不与万家有关,也与纵火案有嫌疑,既然大人对此事一力回避,不如依然如故,佯装不识不予理睬;另一方面,肖九和梅效春的事与梅家有关,此事如何进展,要看大人自己的取舍。”

  常存理长叹一声,“释放肖九。”让此事完全成为家务事。

  丁力欲言又止,多方势力效量时,难以做到明哲保身,要么被人排挤要么被人利用。

  常存理挥挥手,“释放肖九,你明日就走吧。”他突然间明白了恩师提前致仕的无奈,而丁力就像一把利刃,他无法把握住就要尽快将之抛出去以免伤及自身。

  丁力迟疑片刻,还是小声说,“大人珍重。”常存理胆小,因而更加谨慎,宽慰的话他也说不出口。“大人与在下的恩情没齿难忘。”

  走进子午街将军府,梅效白才发现这里与那暴发户式的高大门楣完全不同,青砖亮瓦黛色廊庑,很有些江南小桥流水的娇媚。

  肖九被无罪释放后,亲自来向梅效白致歉,并邀请他去将军府欣赏难得一见的牡丹花展,“武大人也在,他的堂侄从雅安过来,说是与你相熟。”

  梅效白没有理由反对,肖九一脸疲倦,眼睛却又分外精分,似乎一场牢狱之灾让他又有了新的点子。

  他随着肖九一路分花拂柳地走过前院的花园。

  肖九很坦诚,“我们之间不必遮掩,你我心知肚明,那晚追到城外的潘家滩是因为将军府被人袭击,一男一女,兰清若在那个时候出现在城外你的船上让我不得不生疑,所以你和兰清若的关系我一直不太敢相信、、、、、、不管你信不信,我与你妹妹间都是她主动,她想抓住你的把柄,与我不谋而合,我自然乐见其成。”

  “多谢你对我这样坦陈,”梅效白也拿出同样的大度,“你怀疑谁那是你的事,但效春还不满十六,你不该利用她搅进了梅家的家事里。”这是在责备他不够光明磊落,行事小家子气。

  肖九沉默片刻,“你不问问我是否就完全相信了兰清若?”

  “那是你的事、、、、、、如今,也轮不着我相信不相信。”梅效白背手面向缓缓流淌的小溪。庆丰的大户人家都喜欢在园子里引进一条溪流,浅浅的一汪水铺上鹅卵石,叮咚叮咚。

  “你和兰清若的事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不会就止放弃吧?”肖九伸伸胳膊,仿佛在衙门关了一整日对他没有丝毫影响。

  “不过是回到原点,徐徐图之而已。”梅效白哂笑,“这次是我失算,古人云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诚不欺我。我带兰清若来到庆丰确是私心作祟,我们虽然有缘偶遇再偶遇,但在雅安我们不可能有任何一点可能性,原本以为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或许、、、、、、说起来多谢你的成全。”

  “你动心了。”肖九真的有些诧异,“是动心,而不是动情。”

  梅效白心里一动,蹙起眉头。适才的话真真假假,连他都已经拿不准。

  “谁说不是呢!”他很是无奈地说,“我虽然已经当爹,可于男女之事上却从来都不开窍,动心不动心我不知道,但看到清苦就想让她高兴。”

  梅效白觑了眼肖九,他没想过祖母的公然反对能够一劳永逸地打消肖九对兰清若的疑虑,但至少兰清若已经名正言顺地和他撕扯开了。

  他们来到一个小戏园,“北边来了一个新角小昆玉,擅唱老声,稚面苍声,亦真亦假,别有一番味道。”

  小小的戏台上,两个跑龙头的正在翻筋斗,巴掌大的位置被他们耍得虎虎生风水泼不进。

  “好。”肖九先叫起了好。

  “又是赏菊又是看戏,将军府真不是我这种平头百姓敢仰望的。”梅效白笑道。

  “你在这里坐一会儿,武大人即刻就来,他们排了一出新戏,我看过三回,意犹未尽,刘班主,”他倏地喊道,一个上了年纪但依然清秀的男人跑过来,“先开演,让梅老爷品鉴品鉴。”

  班主一拱手,回头一个手势,只听哐当一声铿锵的锣声,一声惊雷般的哇呀呀响彻天外,两个打扮瑰丽的女将锵锵锵地上台,身后是声如苍松长髯过胸步履蹒跚的小童,一整套干净利落的唱念做打下来,开口就是《失空斩》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一字一顿,韵味十足。

  梅效白不由地露出笑脸,“这个小昆玉是从哪里捉来的宝贝。”

  一回头,发现肖九竟然不见了。

  说是戏园,不过是花园里隔出的一角,小戏台倚着一处假山搭建而成,高高地从山顶探出,宛若风中楼阁,其它地方用屏风遮拦,只在西侧开了个角门。

  、、、、、一来是马谡无谋少才能,二来是将帅不和失街亭,连得三城多侥幸,贪而无厌你又夺我的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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