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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奇案


  38、奇案

  “这案子州府衙门查了三个月,丁力只用一日就告破。”常存理叹息道,“他是我一路看着走到现在的,见微知著的本事的确无人能及。”

  “到底什么案子?”梅效白随口而问。

  “无头女尸案,三起,死者都是大户人家的姑娘,死在内室的床上,门窗紧闭,睡在脚踏上的丫头都没被惊醒,早上起来才发现血溅罗帐,人头也没了踪影;三起案子一模一样。开始衙门判断此为同一人所为,是个连环杀手,就朝着这个方向努力,却一直没有收获。丁力只看了仵作的记录,叫着三名婢女问了一刻钟,就断定此案分别为三人所为,并非连环杀人案,理由很简单也让人很信服。虽然三名被害者伤口完全一致,血液喷射却不一样,第二名第三名死者大部分血都喷到蚊帐帐顶,第一名死者大部分落在锦被上,蚊帐上没有溅到丝毫血迹,他断定第一名是在被麻倒或者打晕将死未死时被杀,人处于半僵硬状态,血液的流速就慢了;第二名第三名死者却是熟睡时突然砍了头,”他愈说愈兴奋,“除此不同外,内室完全一样,窗户紧闭,门栓栓得好好的,桌上有半盏没有喝完的茶水,一盏脚灯一直燃到天亮,一名丫头睡得死死的,没一丝察觉;因为第一名死者是一位游击将军的次女,反响很大,又加之案件奇特,案件的细节被传得很广,唯一没有传出来的就是血液喷射情况,而就是这一点成了第二第三起案件与之不同之处,说明第二第三起案件这一模一样的布置完全是刻意模仿,但死物好模仿,丫头那种活物却没那么容易摆弄,现在的情况是活物也摆弄得如同死物一样精妙。你知道他的结论是什么?”

  “是那两个睡在脚踏上的丫头。”梅效白难以置信,竟然就这样推理出来了。

  “对,”常存理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那两个丫头对主子生怀怨恨,听说了第一起杀人案,就来了个照搬,就连死者左手食指翘起右手攥拳都摆弄得一模一样。”

  “那第一起呢?”梅效白也来了兴趣,心里却倏地沉了一下,这样的人若要真查万氏医馆的纵火案,恐怕不费吹灰之力。他深深地闭了下眼睛,再睁开已是一片清明。

  “排除了连环杀人案,第一起案子其实很简单,门窗紧闭,外屋也睡着值夜的丫头,什么痕迹也没有、、、、、”

  “还是那个丫头。”梅效白叹口气。

  “真正有本事的人其实是那些心思简单的人,丁力就是这样的人,再复杂的事他都能一眼看到底。”

  梅虎匆匆进来,“老爷,医馆那边传来话说大姑娘不太好了。”

  梅效白倏地站起来,“那我去看看。”

  常存理点点头,“你再带着几个婆子过去,到底是姑娘家,你一个男子万事都不方便,我也不方便去。”

  “是。”梅效白拢拢披风的领子。

  走出大门,看着梅虎把几个随行的婆子安排好,正要上车,梅虎过来冲他使了个眼色,“梅香来了。”

  梅香上前施礼,随着梅效白走到暗处,小声说,“兰香来找了我,她让我给老爷带句话。”

  “什么话?”梅效白一时五味杂陈,心头深处某个地方咚地一声像被弹了一下。

  “姑娘说丁力这人很神奇,看到潘家滩的一个妇人身上的衣裳竟然说是姑娘的,真是笑话。”梅香低着头,规规矩矩地回话。

  “知道了。”梅效白立刻明白了兰清若话里的意思,当时他曾问过她脱下的衣裳是怎么处理的,她说江怀谨带走了,他一时有些后悔当时的懈怠,又一想凭丁力的能耐恐怕漏洞还不只这些,反倒释然一笑。

  “姑娘明天就要回凤阳了。”梅香又说。

  梅效白沉默片刻,“知道了。”

  “老爷去送姑娘么?”梅虎听见梅香的话,眼睛已经横了起来。

  “我、、、、、”梅效白突然间犹豫了。按道理他应该去,被截断的大好姻缘,他怎么也该表示一下自己的遗憾和挽留,可他却不想去。

  马车在前面嘚嘚地小跑着,梅效白梅虎走在空旷寂静的街道上。

  “老爷,丁力竟然摸到了门道。”梅虎实在忍不住,先是梅效春,再是丁力,他们做的布置竟然接二连三地被撞破,他实是气不过。

  “做过就是做过。”梅效白长吸一口气,“放心吧,梅效春是聪明人,丁力更是聪明人。”梅效春知道拿探知的消息换取需要的,丁力更是如此。丁力虽然天赋异禀,可他出身贱民,如果常存理用他却压着他,他一辈子不会有出头的机会,这次的事明显是武仁合为了用他给出了好处,只不知他是渔翁得利还是意外之喜。

  兰清若把事情又推到他这里来!她果真把此事当成了他们之间的秘密。他一时心情激荡。

  “走。”梅效白赶了两步跳上马车,神清气爽地歪在迎枕上,“你知道适才姑父怎么说么,他说梅家怎么突然间冒出了头,虎子,你说为什么?“

  “自然是潘家滩的仓库还没落成就红火起来,连江浙都有人过来探查,这就是老爷说的时机。”梅虎也兴奋起来。

  “对,是时机,这时机是兰姑娘给我们的。”梅效白喃喃地。

  “兰姑娘、、、、、、”梅虎想反驳,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按照梅效白一贯的行事风格,他做事求稳,从不撑头冒险,潘家滩的事实在是冒了险。梅效白若不是为了转移大家的视线搅乱庆丰格局也不会贸然行此事,“您还真、、、、、抬举她。”不过看到不一样的梅效白,他还是咧咧嘴。“咱们怎么应对丁力?”

  “放心吧。”梅效白没深说,“这种时候他比我们还急,别看他在刑狱方面天赋异禀,其它方面他还只算初出茅庐,否则他也不可能一味地躲,以为躲就躲得开么?已经踏进沼泽地,逃,只能沦陷得更快。”

  东小院焚毁后,万氏医馆一般不再让病人留宿,像梅效春这种生死一线的病人也只在外院给了间客房。

  梅王氏当着万老神医的面坚持拒绝了西医,待梅效春被送进外院客房后,她还是偷偷让人去请了西医过来,西医大夫的意见是梅效春这种伤得开胸探查,看看心肺是否受伤,梅王氏几番犹豫没有同意。

  虽然已近子时,梅效白还是很顺利地进了淞霞园,梅效春住在西厢房,隔间里万老神医的两名徒弟正严阵以待,一个拿着方子对着药材翻捡,一个人在身体经脉图前比比划划。

  梅王氏坐在外间,昏黄的油灯下,她仿佛突然间憔悴下来,圆润的脸几乎瘦了一半,头上的钗环歪斜,抿在两鬓的散发落在腮边,让人不忍直视。

  “大伯母。”梅效白从花枝手里接过茶盅,“喝点茶吧,如今您可不能倒下,效春还要依靠你呢。”

  梅王氏猛地一震,犀利的眼神从散发间射出来,须臾又收了回去。

  “效白来了。”梅王氏撩开头发。

  “大妹妹怎么样?”梅效白佯装没有看到梅王氏的异样。

  梅王氏摇摇头,“连万老神医都没有准话。”

  梅效白还是那话,“梅家世家行医,伯母怎么忘了大夫行事总是带着三分保守,我问了约翰大夫,他说虽然有可能伤及脏腑,但刀口上挑,深度并不是很深,即使伤到内脏,也不会太严重。”

  梅王氏点点头。

  梅效白示意端着水盆的王妈妈上前,“姑母不如洗漱一番,好好歇息,伺候病人可不是一天半天就能了的。”

  “有心了。”梅王氏并没有动,攥紧的拳头暴露了她内心的愤懑,声音像从牙缝里透出来。

  “姑姑就在回来了,到时伯母就会轻松点,姑父指了几个婆子过来,有什么事你就指派她们干。”

  梅王氏没说话。

  王妈妈把水盆递给别人,对梅效白福了福,“三少爷,夫人这里有我们呐,您就放心吧,不知贼人审得如何了?”

  “姑父已经审了肖九一轮、、、、、、肖九否认行凶、、、、、、可能还要费些周折。”梅效白说。

  “我也不认为是那个肖九所为。”梅王氏突然开了口,她抬起头,用惯常冷静的目光审视着这个已经长大成人的侄儿,“效白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该去城东求见兰姑娘去了么?!”

  梅效白心里闪过一丝寒意,却苦笑道,“伯母在笑话侄儿么,看样子我在伯母眼里不过如此,我是去了,不过没见着,兰家人不让我见,伯母对这个结果是否满意。”说着目光已经冷冽起来,“我辛苦为自己谋划的婚事被你们三言两语就搅和了,你们站着大义我没法反驳,但大妹妹怎么会和肖九如此熟络,伯母可以不告诉我,但姑父不可能不问,想抓到凶手,这些不可能瞒下去,到时候祖母知道了内幕,还会这样无条件地支持大伯母么,恐怕大伯父大哥都未必能接受戕害自家侄儿谋夺兄弟财产的当家主母和女儿。”

  “效春是不是你害的?”梅王氏倏地跳起来,身体摇晃了几下,还是抓住了梅效白的衣襟。

  “你说我害她做什么?”梅效白冷冷地看着梅王氏手,“这话你应该去问姑父,他是知府大人,自会秉公办理给伯母一个交代,如果是我,他更不会心慈,不是吗?”

  “那可难说,”梅王氏眼里露出一抹狠厉,“当初你姑母和你母亲关系亲密,家里原本为她说了一门成都的亲事,谁知她非不同意,几乎和婆婆闹翻,依我看她和你母亲不知有什么勾当。”

  梅效白心头一顿,在他看来母亲和梅家人都很生疏,和这个姑姑也没什么特别的来往,除了遣他们兄弟逢年过节地来拜见。

  “伯母慎言,大哥也是知府,若听见伯母随意攀诬府衙不知会怎么想。”梅效白随意地拱拱手,“伯母歇吧,我有事先走,我已求了洋医院的罗斯大夫,她就住在淞霞园对面的广渠宫,若是需要可以去找她试试,危机时刻还是多给自己留条路。”

  梅虎气咻咻地扯开衣领扇风,小声嘀咕,“他们还有脸了!“

  “说正事。”梅效白语气淡然。

  “丁力从华新宫出来后悄悄回了家,现在就等在淞霞园外。他还真是等不得了。”

  梅效白冷冷地斜了他一眼,“多话。”

  梅虎喃喃地住了口。

  已是寅时初一刻,空旷的街道声息全无,城外偶尔几声的蛙鸣让人更觉寂寥。

  淞霞园的围墙是皇家别苑制式,红墙黑瓦在月光下拖出一道浓重的阴影。梅效白直直地走向影子一般一动不动的丁力。

  “丁大人。”梅效白拱拱手。

  丁力略微回礼。

  “适才我刚听姑父讲了丁大人又破奇案,想必官职进升指日可待。”梅效白并不看他,而是走到他身边与他并排仰望着在云雾中时隐时现的月亮。“简单得令人发指。丁大人让我知道这世上的事多半都很简单,越是复杂越难以理清。”

  丁力没说话。

  “医馆大火牵扯多方,玉带春,万家,按理说玉带春那里明目张胆地送进了二三十个伤员,破绽最大,万家是窝藏地,疑点也不少,丁大人弃他们而选择兰姑娘一个只在里面待了不到一天且病势沉重的人来追查,想必也是想把此事的影响减少到最低。”

  “是,我是这个意思,”丁力无奈道,“我只需知道那人的身份即可,其它的我不关心,包括兰姑娘在潘家滩的所为。”

  “呵,”梅效白笑了两声,“大人极力回避此案是为什么,不就是因为此案牵扯太多且关系复杂,万老爷子上面的人是谁,他愿意出面犯险保全,玉带春情愿用二三十条性命换取的人恐怕不是我们这种小人物碰得起的人。你说你只需知道对方的身份,对方的身份一旦暴露,玉带春和万老爷子身后的人也随之暴露,下一步就是抓捕,你,丁大人,如何能简单地说‘只需知道那人的身份而已’这样轻描淡写的话。”

  丁力无言。

  “我想以你丁力的刑狱名头,竟然来威胁兰姑娘,可见你也没有抓住任何有用的蛛丝马迹,否则你不会有如此低劣的行径,既然如此,你为何非要弄出个子丑寅卯,非要把自己把大伙都拉进这道陷阱之中,是怕坠了你丁大捕头的英名么?!”

  丁力嗫呐两下,始终没说出话来,半晌,“我也只是为了交差,你也看见、、、、、”

  “丁力被捕了!”梅效白打断他,“就在一个时辰之前,你还没得到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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