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祸福相依（1）
因为一场车祸，我成了单亲家庭，可我不怪你啊！
——三禾
方杰和苏禾多年后的近距离接触，又让彼此曾经干涸的心田，如浴甘霖。
虽然彼此的谈话还有点僵硬，可那颗在乎的心依旧没变。
“小余，快起来了！今天把那些春联都贴起来～太阳都晒屁股了！”苏禾的声音破门而入。
方余忙用另一个枕头把整个脑袋盖住，可是好像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我就知道……回家过后，晚起肯定是不被允许的，可是现在才8点啊！”方余恼着拿过床头的闹钟，看着指向8的短针，无奈的坐了起来。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方余粉红色的被子上，与空气中的尘埃发生了丁达尔效应，形成一条条明亮的光柱。
方余穿好衣服，无精打采的拿过对联和透明胶走向门外。
不一会儿，方余满足的看着已经贴好的对联——
佳儿佳女成佳偶；春日春人舞春风
横批：逢春遇喜
虽然不是什么特别优美的字句，但是寄托着人们美好的祝愿，所以显得更加有意义。
“你再去附近超市买瓶白醋吧！晚上泡点酸萝卜开胃，你上次不是嚷嚷着想吃吗？”苏禾再次发号施令，方余满脸无奈，可还是得照做。
毕竟家里也只有她可以让妈妈叫唤，而且还是自己提出的想法，又能推给谁呢？
方余披上大衣，拿了一把钥匙就出门了。
家家户户门前都精心装扮过，一张张倒贴的‘福’，看着都让人感觉很亲切，不自觉的露出笑颜。
但是出了楼，风中夹杂着的冷意还是让方余加快了步伐。
“老板，一瓶白醋！”方余从衣服兜里取出钱，等着老板拿来白醋。
突然看见方杰一瘸一拐的正往旁边理发店走去，还穿着工作服。
方余一手拿过白醋和找回的零钱，赶紧跟了过去。
只见方杰把手里的东西交给理发店柜台的服务员，一脸歉意：“对不起，路上堵车，所以迟到了！”
“这都迟到多久了？饭都冷了，还吃得下吗？你们都什么配送效率，不用说了！直接差评！”服务员听起来很生气，可是被东西挡着，方余看不清楚服务员的表情。
方杰一下子不知所措起来，带着请求说道：“下次我会注意的，能不能别给差评，快过年了，路上堵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还下次？别做梦了！快走！别打扰我做生意！”服务员的态度越发强硬，伸手推搡着方杰离开。
对于一个送外卖的，客户可能只是简单的打几行字投诉亦或是一个按钮选择‘差评’，但是外卖员所面临的结果却是克扣为数不多的工资。
方杰想到那扣工资的制度，用手扶着受伤的那条腿，直接朝服务员跪了下来，这一跪把店里的其他人都吸引了过来。
方余亲眼看着曾经那么要面子的一个大男人，竟然为了消差评而选择跪下请求客户谅解。
心里很是一惊，忍不住向前迈出的脚，思考了一会儿又伸了回去。
现在我出去，爸爸的面子更不知道往哪儿往吧！方余眼眶里泛起泪花，一下子握紧了拳头。
众人开始议论纷纷，对着服务员指手指脚的小声嘀咕着。
服务员碍不住面子，急忙搀扶着方杰起来，毕竟方杰的年纪都可以当那服务员的叔了。
“你这是做什么？不就是一个外卖吗？我大不了不给差评了”
“这不仅仅是差评的问题，我给你跪下是对我的迟到而感到愧疚，请你谅解！”方杰低着头，眼角的皱纹曲成一团。
“行啦行啦！先起来说话～”服务员还是把方杰给扶了起来，人们才渐渐散去。
“谢谢，谢谢！”方杰一个劲儿的对着服务员鞠躬，然后转身准备离开。
方余急忙躲在一棵大树的背后，生怕方杰发现自己，看着方杰一脸疲惫的带上安全帽，揉了揉那只腿，开着电动车离开。
方余蹲在树下，终于可以放肆的哭啦！
爸爸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曾经那个引以为豪的父亲呢？虽然你和妈妈离婚了，虽然我成了单亲家庭，虽然你选择了弟弟，但是我不怪你啊！
方余一想到方杰给别人跪下的场景，心如刀绞……眼泪滴答滴答的下落在相近的地面上，风吹起落叶四处旋转，却吹不干方余脸上的泪痕。
方余整理好情绪，拿着身旁的白醋赶回家。
“你这孩子！买个白醋怎么这么慢？是不是又跑去楼下买雪糕吃了！小馋猫～”苏禾一脸宠溺的接过白醋。
“对啊，新增了几种口味，没忍住就都尝了尝，妈，我有些不舒服，晚饭就不吃了，不用叫我。”方余说完就走向自己的房间，然后反锁。
“行吧，晚上饿了跟我说，我再给你弄～好好睡睡！”苏禾转身进了厨房，继续忙活年菜。
方余把床底的行李箱打开，拿出娃娃，等自己躺在床上后，然后把娃娃抱在怀里。
爸爸，你还记得这个娃娃吗？我一直都带在身边，所以你一直都没有离开过我，你知道吗？
方余脑海中回想起那次生日——
方杰是个出租车司机，上的早班，可那天接晚班的人突然有事，所以方杰就耽误了会儿。
直到晚上9点才回到家，方子枫还小，先睡下了，方余和妈妈一直等着爸爸回来。
“爸爸，你终于回来了！快先吃饭吧！”方余兴奋的跑向方杰，苏禾走进厨房热菜。
方杰一直手抚摸着方余胖嘟嘟的小脸蛋儿，愧疚的看着她：“小余，对不起哦！爸爸今天临时有事所以现在才回来～生日快乐！”
“爸爸别饿着就行！”方余说着，尽力隐藏着自己的小失落，方余从小就是个懂事的孩子。
突然，方杰把藏在身后的另一只手伸了出来，一个咖啡色娃娃出现在了方余面前，方余一把抱住：“这是生日礼物吗？爸爸我最爱你了～”
方杰蹲下把方余抱在怀里：“这是爸爸给小余的第一件礼物！喜欢吗？”
“最爱你爸，是不是妈妈也不要了？”苏禾端着热乎乎的菜走向饭桌，对方余调戏道。
“不不不，最爱爸爸妈妈啦！不对，还有弟弟。”方余大叫着，突然意识到弟弟还在睡，又小声的补充道。
方杰亲了一下方余的脸颊：“好啦，开饭了！”然后拉着方余去吃饭。
这些回忆仿佛在一点点烧灼方余的心，好像方余和父亲相隔的很远很远。
方余扯过被子，把整个身子缩进被子里，这样的方式才能给此时的方余一丝安全感。
或许，很多人在自己年老后，才懂得‘何可为，何可不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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