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第103章
其实唐雯蓉所说的话有些道理，曲大人听过之后也有些心动。
沉默了一阵之后，曲大人便微微抬起头，正视着唐雯蓉眼睛，欲言又止，止又欲言，几个循环之后最后还是选择闭上了嘴巴。
本来他是打算告诉唐雯蓉一些关于唐家家主案件的事情，但是看着站在房门口准备关门的唐雯蓉，他又改变了主意。
此刻双手把着门的唐雯蓉跟午后突然闯入他视线之中的唐雯蓉相互重叠，不过区别在于此刻的唐雯蓉没有阳光的照耀，只有忽明忽暗的烛火映在脸上，整个人的状态看起来沉稳了不少。
这样的差异也一下子让曲大人清醒了几分，整个人也逐渐冷静下来。
仅凭一时冲动就将泄漏内部信息，既愚昧又不负责。他不应该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将唐雯蓉牵扯进来，至少不应该是现在。想到这儿，曲大人叹了一口气，看着眼前的唐雯蓉出神。
也许是被他看得不自在了，唐雯蓉歪了歪头，随后问道：“曲大人，你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晚安。”曲大人淡淡地说了一句。
“好吧。”这明显是突然改变主意不愿意说了。不过唐雯蓉不在意，虽然她一直想要得到曲大人的帮助，但是从两人的立场来看就根本不可能。
相反，如果曲大人真的突然发疯说要帮她查案了，那才惊悚。
“对了，如果你要去找人聊天的话，明日上午正合适，我明日上午不会出房门的。”说完，唐雯蓉思考了一下没有别的要说的了，笑着道过晚安之后便关上了房门。
一夜过后，唐雯蓉想着答应曲大人的话，人清醒了也一直赖在床上，过来好一会儿才翻身起床。
正巧，余芸送资料进来给她看了。
都是这几日唐府侧门摆摊收集来的，数量不多，很快就翻看完了。
“字迹种类变多了啊？”唐雯蓉看了一眼手中的资料，中肯地评价道。
对此，帮她梳理头发的余芸头也不抬地回答道：“空白的纸张放在桌子一侧的盒子里，一般识字的人见没人守着就自行填写了。这几日都有这种情况。”
“是吗？”唐雯蓉重新看了一遍这些字迹不同的资料，随后笑道，“也是好事儿，至少面对的群体种类开始变丰富了。”
之前收集到的人才资料大多数还是只能从事劳动、服务行业，如今人才种类开始变得丰富，那么能拓展的业务也会变得更广泛。
而且这个时代读书人可是稀罕物，若是能谈成的话，介绍费应该能多拿一些。
大致看了看这几位读书人的就业意向，唐雯蓉便放下了这一叠资料。随后打开托盘的夹层，拿出一张纸条观看起来。
这是她叫小务出去调查的汇报结果。小务将自己调查到的东西事无巨细地汇报给余芸，随后余芸记录下来，通过这个方法交给她。
之所以这么做，也是为了避开官府的耳目。这也是她第一次这样做，由于胆子小，还是专门趁着曲大人不在的时候才敢尝试。
如今房间封闭，只要不交谈，便不会暴露房中发生的事情。
当然，为了不留下物证，唐雯蓉在看完之后便销毁了小纸条。在确认小纸条被烧成灰烬之后，她才让余芸离开。
接下来的时间，唐雯蓉倚在椅子上望着房梁发呆。
之前曲大人给她说过许家没有什么异常，其实是从官府的视角看问题。官府搜查一般带有很强的针对性，这样的方式很容易错过一些小细节。
当然，由于效率问题，这也能够理解。不过在调查许家这个问题上，这个法子就没那么适用了。
曲大人说得没错，那位老太太确实有时神志不清，所以说出来的话得挑着听。
在老太太叫她代写的家书里面，完全就是对待小孩子的口吻。但是结合现实来看，如果这位‘小团子’真的是被派去完成任务，怎么可能还是孩童？
也就是说，在年龄的记忆上，老太太出现了混乱。
所以她们要查的不是许家是否走丢了孩子，而是更加年长一些的人的去向。
当然，她相信官府不可能没有查过这一年龄阶段的人，只不过不会查得那么深入。而她紧抓着这一点不放，总是能查出些蛛丝马迹的。
毕竟活生生一个人不可能凭空消失的。
这不，经过小务的努力，还是查出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至于为什么昨日之前她都还不知道是哪户人家，今日就能收到小务传来的消息了？
这也多亏了官府的力量，既然知道了许家的大致位置，那只需要派人在附近守着，留意一下官府的人集中在哪里活动，比对一下令牌标志很快就能找出来。
所以昨日曲大人给她说许家没有问题的时候，她内心也是暗喜，因为这也意味着小务等人应该也在有条不紊地开展调查工作了。
思及此，唐雯蓉不禁得意地笑了笑。
不过说来也怪，之前唐家一直处于被管控的状态，让这些下属单独出门行动都有诸多顾忌。但是这次回城之后，似乎类似的限制少了很多。
如果是在一个月前，她放小务这样出去调查是绝对不可能的。
是什么造成这样的情况呢？
首先，肯定不会是公务员们擅离职守，毕竟出事儿了他们也担不起责任。其次，肯定也不会是官府放宽了限制，至少明面上没有放宽，否则曲大人向大人也不必坚持着这样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那么，就是群体性的、达成共识的行为吗？
也就是说，哪怕是在执行同一项任务，公务员们也分成了两派。一拍是曲大人为首的还在坚持‘保护’她的，另一派就是已经开始松散了。
这样看来，对于后者来说，她的安危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吗？亦或者是，她的所作所为已经失去监视的价值？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可算不上是好消息。这简直就像是在告知她，她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被一个派别的人抛弃了一样。
那么为什么会产生这些变化，她也说不准。
虽然她是从回城之后才感觉出来，但是可能在更早之前就开始了。所以不能完全归结于是那个唐家的暗卫落网。
抛开诱因来说的，还有什么事情会让公务员们自动一分为二呢？
利益？权势？前途……都有可能。
局势还真是挺复杂啊，唐雯蓉皱了皱眉，随后打开窗户想要透透气。结果一下子就看到站在台阶下面的曲大人。
“多久回来的啊？也不吱一声。”唐雯蓉看着曲大人，笑眯眯地说道。
“没走过。”曲大人淡淡地回答道。
听到这话，唐雯蓉认真看了一眼曲大人，衣物跟昨日不一样，应该是换过了。但是估计是材质的原因吧，衣物看起来有些湿润。不像是刚来，更像是在清晨的雾中站了许久的状态。
除此之外，双目清亮，神情自然，语调相较于平时稍微轻快，一看就是想通了什么事情。
昨晚还迷茫的曲大人为何在那么快就恢复了呢？
想到这儿，唐雯蓉不确定地问道：“你昨晚去找你师父聊了？”
“对。”也许是对于她能猜到这件事感到满意，曲大人还附赠了一个小幅度地点头。
“大晚上的，恐怕你等了好一会儿，你师父才放你进府吧？”
“我直接去了他们的住处，所以很快就出来见我了。”
说起这个，两人甚至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笑。
轻松的话题说完了之后，曲大人这才看向她问道：“小务查出了什么？”
“什么小务查出了什么？”唐雯蓉缩了缩脖子，开始装傻。
“以后还是不要在房中烧东西了，不通风的话很危险。”对于她的装傻，曲大人很是贴心地给出了建议。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唐雯蓉索性也不继续装了，耸耸肩道：“跟你们一样什么也没查出来。”话落，她还很坦然地跟曲大人对视起来，丝毫没有说谎的慌张感。
漫长的对视之后，曲大人轻叹一口气吐出两个字道：“说谎。”
“凡事要讲究证据，你这行为可以判定为污蔑的。”唐雯蓉继续嘴硬。
见她还是丝毫没有要松口的样子，曲大人深呼吸了一下，随后歪了歪头示意道：“出来聊聊？”
经过曲大人这么一提醒，她才反应过来她一直用手撑着窗户在跟曲大人聊天。窗户虽然是纸糊的，但是框架可是实木的，举了这么久手臂还挺酸。
于是乎，唐雯蓉放下窗户，揉着自己的手臂走出了房门，随后来到了院子里的凉亭。
又是这个凉亭，又是她和曲大人两个人，又是要谈正事的氛围。还真是好怀念啊，唐雯蓉心里默默想着。
“你对目前的局势猜测到哪种地步了？”曲大人坐在她对面，很是认真地问道。
“都是我胡乱想的，不过目前局势混乱应该是事实。”唐雯蓉把这些日子她自己捋出来的思路简单叙述了一遍，“目前大家应该是分为了两派，至于为什么分成两派的原因不清楚。”
“而唐家的那支队伍在这场局里面是一颗棋子，很重要但是不稳定。而我的处境决定了这颗棋子的走向，所以目前是一派想要我死，一派需要我活。”
“至于许家，是破局点。弄明白许家的事，局势会明朗很多。”说完，唐雯蓉看着不予置评的曲大人，继续道，“大概就这些吧。”
“你把许家看作是破局点？”
“对，所以那个暗卫根本没有什么作用，你快些把他放了吧。”唐雯蓉再一次为那位大兄弟争取自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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