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恨之入骨

　　周府被抄家，所有下人都被关押，更别说他们两个正经主人了。李四月只是笑笑坐在那草垫上道:“这会儿只怕我们周家得事已经成整个长沙城得谈资了。”

　　“你还笑得出来？”周丰翼抚摸着她鬓发满眼怜意。

　　她摇头，只道:“丰翼，只要我们在一起，我便不觉得难，而且虽然周家遭殃，但好在皇上并不是不念旧情之人，不然也不会让你我二人关在一起，更不会念在小安与桓儿是忠烈后人直接将他们排除在这次牢狱之灾外。”

　　这两点是最让李四月欣慰得了，所以自己受点苦倒也不觉得怎么样了。

　　他叹气:“都是我不好，没保护好你，明明你身子最是要紧得时候，竟然还出这样得事。”

　　她笑了，握着他得双手道:“我们夫妻间原就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得，不说这些好不好。只是原以为他们陷害了你也就罢了，没想到让你失去帝心只是第一步，给你安上这谋逆得罪名才是他们真在目得。”

　　“可惜，皇上根本没有要听我解释得意思，不然不会让人直接将我抄家下狱，你听听隔壁行刑室传来哭喊鞭打声，那都是我们府里得下人在被拷问，这样下去他们迟早也会屈打成招得，那样，我就真得要被扣上叛国谋逆得罪名，遗臭万年了。”

　　“只怕已经这样了。”李四月幽幽一叹，隔壁不时传来得那些残酷声音她自然听得到，那鞭子每次摔下，和那些熟悉的声音每次大叫，她的心都抽抽的痛。

　　她道:“你刚才叫了那么半天也无人来理会，我们也才刚下狱，他们就急着审判，只怕着牢里到处都是崇王的眼睛和耳朵啊。”

　　周丰翼怔了一下，如此，他们岂不是完全没有翻身的机会？

　　他皱着眉喃喃道:“早知会变成这样，当初就该让你跟……”

　　“闭嘴。”李四月霎时打断他的话，目光如炬地瞪着他，“我们一定会没事的，别忘了我们还有孩子，还要看着他长大成人，成家立业啊！何况就算我们真的有什么意外，我们也是在一起的，永远不会分开，你还怕什么？”

　　周丰翼抱住她，手摸在她小腹之上，松了一口气道:“你说的有理，无论如何我们没什么好怕的，倒是我，一沦落这境地竟就慌了，还没你表现沉稳平静。”

　　李四月只是轻轻一笑，她沉稳平静，因为她没什么好怕，她相信周丰翼有自己的决断；周丰翼害怕了紧张了慌张了，因为他在意她，怕她会受到伤害她相信今天若只是他一人入狱他断然不会失了主张，说到底也不过是关心则乱。

　　所以想到这些李四月还有什么不满足，即便困境也变如意了。

　　不过他们不会这样坐以待毙，入狱的第二天李四月便与周丰翼商量，既然他们马不停蹄的审问周府下人，那周丰翼他们也得抓紧时间，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得见皇帝，所以李四月让周丰翼装病，只有这样才有被移出去医治的机会，可是周丰翼却拒绝了。

　　他说:“我一个大男人受点苦没什么，可你不行，你本就身体娇弱些，现在又怀着孕，还是你装病先混出去再说，皇上是心肠软的人，你也一定能说服他。”

　　“况且，我是主犯又是将门出身，即便得幸出去了他们也不知怎么监控我，你不一样，你一个弱女子他们不会过多防备。”

　　“可是我……”李四月皱眉。

　　“四月不要多说，便这样做吧！毕竟你生病比我生病更容易取信于人。”周丰翼做了决定便走到牢门便用力拍打铁门:“喂，外面有没有活人，我夫人快病死了。我可告诉你们虽然皇上下令让你们关我，可没定罪前我和我夫人若有个好歹你们也就交代不了，来人啊，死人了。”

　　“吵什么吵？”果然，这样一来便有人过来了，那狱卒一脸络腮胡子满身酒味走路摇摇晃晃，满脸都堆着不耐烦三个字。

　　李四月立刻睡到在那一堆烂草里一动不动，周丰翼一脸焦急又带这些怒意道:“你们这群拜高踩低的宵小，皇上还未判我的罪你们就敢这样对我？我告诉你们就算皇上真判我死罪，以我为南楚立下的汗马功劳也轮不到你们来作践。”

　　“呵呵。”周丰翼一番话却只是引来那狱卒一阵嘲笑，“将军？大将军，呵呵，好威风啊，我好害怕啊！啊呸。”

　　他狠狠啐了一口:“你还当自己是国公爷呢？告诉你你现在什么都不是，皇上已经发了话，一个月后处斩，不过，念在你当初的功劳上留你个全尸，哦对了，也只杀你，不加罪于你家人。”

　　周丰翼整个人愣住了，他有一瞬的失神，没想到皇上已经做了决断，死罪，还是死罪，就算是绕过家人没有连坐，但黄水晶就是不再信任他，作为一个一心为南楚着想的忠臣，周丰翼这一刻难受至极，与李四月当年决绝的说不会和他在一起一样的难受。

　　见那狱卒转身要走，他才回过神来，忙道:“等一下，就算是这样皇上说了不会加罪我夫人，那你们赶紧带她出去治病啊，她怀了孩子又晕倒了，不能再留在这里。”

　　眼下先把李四月弄出去才是关键，哪怕最后自己真的难逃一死，至少要保证李四月的绝对安全。

　　那狱卒听他这样说便也望向他身后，李四月躺着没动看上去倒是与死人无疑，他皱了下眉，周丰翼忙又道:“她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算我求你们，她谢谢必须看大夫。”

　　狱卒可没这个权限，不过皇上是个心软的人，也确实下了令不许他们夫妻出事，连周丰翼这个主犯皇上尚且念旧，何况他妻子，他哼了声:“给我等着，我去问问看吧。”

　　第二日，李四月很顺利的离开了那件阴暗潮湿的牢房，被移送到一个她也不知道是哪儿的地方养病，不过这里跟周府里差不多，什么东西都一应俱全，很是方便。

　　这些李四月都不奇怪，她只是奇怪来给他看病的不是宫里的御医，却是她从没见过的人，伺候她的下人们也很是尽心尽力，完全不像对待罪犯的态度。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向来谨慎惯了，更何况是这多事之秋，在牢里的时候就听说皇上已下旨要处决周丰翼了，即便放过她又怎么可能这样轻易？

　　她见了这里管事的人:“我不想麻烦皇上单独为我辟间房养病，还是送我去封府吧，若是不放心可以派人守着。”

　　这里以前太奇怪，当务之急还是去一个自己多少能把握的地方，周府被封，小安母子定然只有回去封府，现在去那里才是最安全的。

　　“不必去了，你想见的人，我已给你带过来了。”突然一道声音自屋外传来，李四月抬头看去，只见那一袭玄色团纹长袍飘然入屋，谢成逸眯起的狭长凤眼笑得得意非常。

　　李四月心里咯噔一下，脸色越发难看起来。谢成逸在这里岂非说明崇王也已回都，看来皇上是把他们彻底的当成平叛功臣奉为上宾对待了，怪不得周府的审问还没结束皇上便下了斩杀周丰翼的旨意。

　　随着谢成逸进来的还有小安母子，封少桓一把扑进李四月怀里，眼睛早已哭得红肿：“姨母，你和姨父去了哪里，为什么都不来见桓儿了。”

　　小安的眼圈也红红的，她坐到李四月身旁，却毫不顾忌谢成逸在场，只道：“姐姐，皇上赦了我们母子，可是我们想尽办法也见不到你们，昨日还被他们......”

　　小安瞪了一眼谢成逸：“抓了过来，只可恨我柔弱女子杀不了他们，不然我一定跟他们同归于尽。”

　　李四月半抱着封少桓目光也无比凶狠地瞪着眼前那男人，想到封檀当年的死因，小安这两日被这个仇人软禁着，只怕痛苦不下于他们在牢中情况。她拉着封少桓的手突然郑重地对他：“桓儿，你要把这眼前男子认得分明，他便是你的杀父仇人，也是祸害你姨父之人。若有一天我们能有幸逃得出去，你长大成人定要寻他报仇，喝他血，啖他肉，啃噬其骨。”

　　小安低垂着头默默流泪，封少桓触及到谢成逸那略带阴笑的脸，却是被吓了一跳直缩在李四月怀中。谢成逸倒是并不在意李四月的说辞，掀着衣袍在他们对面坐定，悠闲的倒茶啜饮：“四月，你向来是个理智的女子，应该明白，不管是封檀也好，周丰翼也罢，这战场上的事情，成王败寇，本来就是不择手段，还管他什么阴谋阳谋，我们只是立场不同罢了，你至于对我这样恨之入骨吗？”

　　李四月冷哼一声：“是啊，成王败寇。谢成逸，我希望你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谢成逸看向她，不以为意：“我当年犯的最大的错就是对你太过犹豫，若是抓到你的第一次我便能狠得下心也不至于这后来生出这样多的事情，所以这次我决定了，你重入我怀，我绝对，绝对不会再让你有逃脱的机会。”

　　“是啊，我逃不了了。”李四月一阵好笑，“可是，你至于得让我知道这里是哪儿吧，至少让我明白我和丰翼到底隔了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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