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听音露

　　鹿呦呦捏碎的可不是普通的水珠。

　　这水珠叫“听音露”。

　　贩货走商的人都知道，经常出入茫茫沙漠、行走在深山老林或者扬帆远行者偶尔会看见一些不寻常的画面。

　　有些是本不该出现在沙漠之中的湖泽绿洲，有些是不该出现在深山里的亭台楼阁，有些是不该出现在海域里山川陆地。

　　这些画面都不是真的，而是一种幻景。出现在海域中的幻景叫“海市”，出现在沙漠里的幻景叫“蜃景”，而出现在深山里的幻景叫“山市”。

　　相传“蜃”也是蛟龙的一种。

　　民间传言幻景是由“蛟龙翻云吐气为之”。

　　凡人认为这些或奇妙或诡异或美轮美奂的景象，是蜃蛟龙吞云吐雾之后形成的幻景。

　　而进入修行之境的修士大都知道，这“海市蜃楼”是由蜃珠幻化出的。

　　山蜃珠平时就隐藏在深山老林的水汽中。遇到阴雨天，就显出本体汲取天地灵气，此时就会极偶尔的出现“山市”。

　　蜃珠不仅能引发幻景，汲取足够的天地灵气还能自身成长。

　　“长大”后的蜃珠还能记录当下发生的事件片段。“年岁”越大，记录的画面越清晰，甚至可以还原当时听到的声音。

　　九灵雨见过鹿呦呦的本体，就是一个鸡蛋大小无色透明的“水包”，鹿呦呦很不喜“水包”这个形容，九灵雨就依着她改成了“珠子”。

　　这“听音露”就是从鹿呦呦元神本体里炼化出来的。

　　鹿呦呦好歹是个活了七百年的山蜃珠，听个音儿，传个话简直就是毛毛雨。

　　但是听音露也有个弊端，就是不能离开鹿呦呦太远。

　　刚才九灵雨跟那两个老婆婆一问一答间，鹿呦呦“嗅”出了这两老婆子必然有所隐瞒，就将一颗听音露放在了年纪大的老婆子身上。

　　待她唤回听音露时，老婆婆身上的“水珠”就会像蒸发了一样消失不见，而被她捏碎的听音露就会重回本体，等待下一次的召唤。

　　九灵雨听完两个老婆子云里雾里的对话，变得更加疑惑了。她觉得罗猎户有古怪不假，可这冤魂索命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罗猎户被“冤魂索命”了？所以一听到她是罗猎户的亲戚，就避如蛇蝎？

　　这么一想，她自己先是一惊！

　　罗猎户死了！？

　　鹿呦呦当然也听到了这奇怪的对话，跃跃欲试的说：“姐姐，要不我把那两个老婆子弄晕，进他们记忆看看。”

　　九灵雨看着她那两只欻欻（chuā）放光的眼睛，无奈的扶额。

　　“宝贝儿，现在是大白天！你别太招摇了啊，别忘了这秀水镇住了不少的修士呢！”

　　鹿呦呦撇嘴：“行吧行吧。那就等入夜了，我先找那两个老婆子，看看她们说的到底什么意思，又是作孽又是冤魂索命的，好像很刺激的样子！然后再去找猫婆婆。”

　　看看！看看！眼睛又开始欻欻放光了！

　　九灵雨又绕着这附近的几条巷子打听了一遍，意料之中的结果。这些人要么就说不认识，不知道，要么就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一路打听下来口水都说干了也没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心想着今天肯定是打听不到罗猎户的消息了。

　　九灵雨抚了抚有些微微泛疼的手腕，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就带着鹿呦呦朝镇上最大最好的酒楼走去。

　　两人准备好好大吃一顿！来犒劳连日来的辛苦奔波。

　　从住家小巷走出，穿过一条小街，就到了秀水镇最繁华的街市。九灵雨对这里完全没印象，以前秦母只带她在附近的小街转悠。

　　可能是因为她不能说话，并不去这种看起来人太多热闹的地方，徒增尴尬。

　　其实秀水镇也是近几年才新建改造了这街市，以前都是些沿街摆摊叫卖的小商贩。

　　三年前新上任的府县老爷看到这条街繁华有余，可治理较差。便号召秀水镇几个有名气的大户，一起捐银子改建了这条永丰大街。

　　看得出来，这永丰大街的改建非常成功。街道宽阔平整，街道两边的食肆小店鳞次栉比（lín  cì  zhì  bǐ注①）。

　　可这大街上却十分萧条。正是用饭的时间，一眼望去只寥寥几人，每家店铺都冷冷清清。不管是店家也好，伙计也好都是一副垂头耷脑的样子。

　　九灵雨跟鹿呦呦走进秀水镇最大的酒楼—客满园。

　　两人都极为惊讶，这么大的酒楼居然连个迎门的伙计都没有。

　　鹿呦呦看到这招牌再看看里面三三两两的人，对着九灵雨小声道：“啧啧啧，就这样还客满园呢？”

　　九灵雨差点被她逗笑了，对着她嘀咕一句：“估计是被血引咒影响了，镇子都封了，人心惶惶的，谁还有闲情逸致来逛铺子吃美食，生意能好么。”

　　她拉着鹿呦呦在一靠窗的桌子坐下，等了至少一盏茶时间，才见到后堂跑出来个四荀上下，圆胖圆胖的男人，一手端着菜一手拿着汗巾不停地擦着脑门上的汗。

　　那胖男人看到九灵雨她们都自己落了座，赶忙小跑着过来，呼哧呼哧的喘了好半天，才连连道歉：“姑，姑娘。不好意思啊，久等了。两位，两位吃点什么？”

　　九灵雨惊讶，这男的一脸富态像，那端菜的手也是细皮嫩肉的，怎么看都不像是个跑堂的伙计啊。

　　她好奇的问：“大叔，你们这么大的酒楼，怎么连个跑堂的伙计都没有，还要老板自己上菜的？”

　　胖大叔又喘了两口，慢慢平复了呼吸回九灵雨：“姑娘真是好眼力，一眼就看出了我的身份。”

　　夸完了九灵雨又一脸愁容，压低声音道：“姑娘看着眼生，是从外地来秀水镇采购赤明果的吧？

　　不瞒你说，秀水镇最近三月频发怪病，前后死了十几口人了，大家都怕被染病，全都躲在家里不愿意上工。

　　这不是，我店里的伙计全都撂挑子了。逼不得已，我才自己点菜上菜。”

　　赤明果？九灵雨心下好奇，刚准备问赤明果是什么，就听到那略微有些耳熟的娇蛮声传来。

　　“大师兄，我们就在这儿吃吧，我专门打听了，这儿是秀水镇里最好的酒楼，看着是不大，勉强将就一下吧。”

　　话音还未落，就看到一身红衣的林韵诗迈腿进来，身后还跟着宗荀他们几个师兄弟。

　　九灵雨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还真是冤家路窄！

　　吃个饭还能让她遇见这倒胃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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