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是时候该谈场恋爱了
眼下晚上十点多，与工业园区的热闹相较，新瓦街的冷清真是眼耳口鼻都能感受到，要不是几家口碑饭店撑着，这个点估计商场都歇业了。
秦笑天扶着梅钦在身后不远处一棵观景树下坐好。
龚玥跟乔伊伊两个人四只眼，眨也不眨死盯敌阵，花臂男刚一抬脚，只听两嗓子直穿耳膜的尖叫破空响起“救命啊，救命，杀人啦，杀人啦······”
先前那个抢夺乔伊伊手机的矮个子混混，牙疼地用食指塞住耳朵厉声吓道“停下停下，你们好歹是女生，叫得这么难听，不要脸的吗。”
龚玥：这节骨眼儿上，谁他妈还要脸。
乔伊伊：反正老大又看不到，无所谓。
于是，俩姑娘扯起嗓门儿叫得更起劲儿了，声嘶力竭，尾音拖长得跟汽笛似的，划破夜晚寂静苍穹，碾压一切其余喧嚣。
秦笑天：“·····”满脸懵逼，纠结自己要不要也一起叫。
“卧槽，”花臂男瞅了眼四周，哪怕再没好奇心的路人都生生因这惊天地泣鬼神的嚎叫而顿足，商场保安忍不住探出头张望。
“走走走，散了散了，妈的，万众瞩目，所以我说我讨厌女人。”花臂男捂着耳朵对另两个同伙催促道。
“那你刚才还吹什么口哨。”
“不是你们吹的吗？”
“我没有，我也讨厌女人。”
“哎，哎，手机手机。”龚玥尖着嗓子叫道。
噗通两声闷响，乔伊伊心疼地从柏油地上捡起两部摔破相了壳的手机左看右看。
花臂男回头啐了口唾沫“鬼他妈吹的。”
对面不远处一辆大众开得好好的突然变道，接着便是一阵刺耳的紧急刹车声。
“哎，你干嘛去？”
声音未落，驾驶室已人影无踪，车门都没来得及关，顾些脚底生风直奔马路对面一颗歪脖扭腰的观景树跑去。
树旁一盏昏黄路灯，光晕包裹着树下人，银的发，雪的肤，红的唇，眉目皆画，渡着朦胧金边。双眸紧闭，睫毛轻颤，似时光音符跃然起舞，温柔了夏夜。
“喂，醒醒，喂”顾些用指背弹触梅钦脸颊，意料之外的柔软“没事吧？”
如果梅钦此刻清醒着，一定会怼上一句“有事没事自己不会判断？”
顾些见梅钦半天没反应，又联想起方才龚玥跟乔伊伊的那通鬼哭狼嚎，一时紧张忽略了她身上不浓不淡的酒气。
“老大，”秦笑天一转身发现梅钦身旁有人，吓得魂飞魄散，只以为又是哪个寻仇的，这声吼，倒是铿锵有力，不带半分阴柔气。
“来啊，谁怕谁，干死你。”顾些来不及收回自己下意识望向秦笑天的目光，耳畔响起梅钦冷不丁“诈尸”的梦游声，心中感概这货简直无药可救。
下一秒一截细白小臂神出鬼没搭在了顾些脑后，后脖颈一凉的功夫，一个不算大力的回勾轻轻松松便将踮着脚尖原本就蹲得不是很稳的顾些整个人重心摧毁，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去，梅钦那张渡金脸上眉目口鼻迅速放大。
顾些瞳孔急剧收缩，全身血液连同呼吸一道停滞，而后又拼命飞奔流转起来，嘴巴是没有存在感了，为什么不是树，他想，为什么撞上的不是树，撞树多好，生平头一遭对树产生执念。
梅钦唇角拌着酒香，凉柔触感沿顾些自然微开的唇齿缝哧溜钻进五脏六腑，在体内炸成一片红橙黄绿青蓝紫，表情就跟毒发了似的。
”呕···”不详之声惊起，梅钦眼睫轻颤，头歪低，一波混合物液体炸弹在二人面前方寸距离间炸开。
从吻上到吐上，一切都发生得太快，迅雷不及掩耳，电光火石霎那，顾些本能一个踉跄后退，可惜未能完全幸免于难。
秦笑天：“······”
龚玥：“······”
乔伊伊：“······”
梅钦麾下一众狗腿赶来，错过前戏，只瞧见自家老大吐了人帅哥一身画面。
最后还是乔伊伊最先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弯身行礼毕恭毕敬递上纸巾，生怕梅钦当场被人活活打死“那个，这位先生，对不起对不起，我们老大不是故意的，他喝醉了，对不起啊，真的很抱歉，要不您看······”
顾些的听力系统罢工在乔伊伊那句“他喝醉了”之后，便再听不进任何一个字。
起身默默走到距离最近的垃圾桶旁，十指交错解开全部衬衫纽扣，面无表情丢进垃圾桶。
背脊挺拔如剑，夜色下半明半暗中，隐约可见那流畅紧实得恰到好处的肌肉线条。
乔伊伊尴尬扭头背对顾些，顺带一把将龚玥也拉了个转身。
龚玥：“······”憋了半天蠢蠢还想再回过头去看时，发现没了人影。
一场闹剧结束，三人同时长舒一口气，相视颓然一笑。龚玥之前嗓门大开精力透支，此刻神经放松下来，不禁身子一软。
乔伊伊心中担忧，想着冤家路窄日后若再遇见那帮人可怎么办，毕竟，梅钦摸爬滚打多年磨练的战斗力，从外表上看就跟顾些隐藏在衣服下的肌肉一样，无从想象，除非眼见为实。
“呦，挨谁劫色了这是？”一直车里安静玩手机的男子，见顾些浪里白条赤着上半身回来，忍不住打趣。
顾些一声不吭进了车后座，男子放下手机双腿抬高一个鲤鱼打挺哧溜从副驾挪到了主驾。
”江眠，你说我是不是空窗太久，是时候该谈场恋爱了？”顾些冷不丁冒出的话使江眠别钥匙的手脱力打滑，脚下一松，车子愣是没发动起来。
“跟个姑娘。”顾些茫茫然补了句。
江眠：“······”还是别回家了，先去医院拍个脑部CT。
“突然这么刺激，碰到熟人了？我就说让你不要跑这么远吃饭。”
顾些胳膊肘搭着车窗，手指关节来回摩挲下唇，眉骨压成了条直线，满脑子都是梅钦那张放大的脸，噩梦般挥之不去，喉结在夜色中上下滚动了一下，喃喃道“撞见鬼了。”
江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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