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流血的时候从来不哭
“是，是我给的没错，但问题是，”龚玥不自觉声音又大了起来“鬼猜到你居然能搞定这么大的主儿，以前都是些蚊子肉，这回可是大象腿。我听说鼎盛返点出了名的高额及时，员工数量淡季都基本稳定在七八万左右，别提马上即将到来的暑期旺季了。”
秦笑天喜笑颜开“真是久旱逢甘霖，三年不开张，一开吃三年啊。”
“旱你个头，”梅钦坐他旁边，抬手就是一记爆炒栗子“笑什么笑，以后每天考核你招新业绩，不达标不准画眼线。”
“是，老大威武。”秦笑天觉得此时不拍马屁更待何时。
“哎，”梅钦押了口茶有些心虚道“果然还是从上层建筑入手见效比较快，看来执照的钱没白花，合法经营才是王道。”扯啥都没能扯下脸来把自己有幸分食鼎盛这块大蛋糕的真正原因说出口。
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梅钦跟以往任何一次醉酒一样，饭桌上毫无反应，回家路上开始迷糊起来。
秦笑天作为三人中唯一身高能与梅钦媲美的人，自然担负起了徒手架酒鬼的任务。
龚玥跟乔伊伊去路边打车，杵半天车没打着，自己却被人盯上了。
起初也就是街头小混混对着美女吹口哨的烂俗情节，在这片儿，但凡长得有几分姿色的姑娘，对这种事儿都淡定自若习以为常。
可坏就坏在，世界很大，但冤家路窄。
“哎，那长卷发的女生怎么这么眼熟，是不是之前跟中正那小白脸一伙儿的那个女的？”迎面三混混，其中一个抬手遥遥指向龚玥道。
龚玥不当事儿，眼皮一翻，转身继续等车，一头大波浪随转身动作迎风甩舞。
“哎呦，还真是，”中间那个染着一头银发的花臂男，脸上笑意逐渐冷凝，迈着两条也不知是故意“耍帅”还是天生畸形的罗圈腿，歪头斜脑地走到龚玥面前“你是中正的人吧，之前跟你一起的那个小白脸呢，叫他出来，我们算算帐？”
“算什么帐?”乔伊伊怒道，眼前这个花臂男光是站那儿，便足以让她厌恶至极，目光刻意不去看对方的头发。
其实花臂男五官还算周正，发色是那种带灰的银，比梅钦的银白好驾驭得多。奈何乔伊伊情人眼里出西施，认定花臂男东施效颦，唯有梅钦才配得一头银发，颦笑有清风，举手照明月。
龚玥拉了拉乔伊伊的胳膊，示意她不要激怒对方，自家老大“铁面包公”，多少因案底用假身份证进厂而被梅钦当场揪出来的人，这其中总有记仇的。
“你俩好了没啊？”是秦笑天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以他的视角看不到树木掩映下的混混，只余光瞥到乔伊伊跟龚玥俩人背影。
“小白脸在那儿，我认得他的头发。”之前那个手指龚玥的男生突然高声道。
“站住，否则我报警了。”龚玥见他们发现梅钦，一时没辙，吓唬道。
“你报呗，大不了拘两天，老子又不是第一次进去，”花臂男阴阴笑了两声“但，这笔帐我要先算了。”说完冷不丁伸手一把捞走了龚玥手机，居高临下警告“没你们事儿，给我安静点，别逼我打女人。”
女人？龚玥心头一亮豁出去道“对对对，女人，那小白脸也是女人。”
一旁乔伊伊面皮一抽，心道，还能这样编？
花臂男冷哼着头也不回。
“哎，她真是女人，”龚玥急道“该死的，怎么就不信呢。“
乔伊伊：“······”我也不信。
龚玥跟秦笑天对于梅钦真实性别这件事，自觉抱能不说就不说的态度，除了顾及当事人个人意愿也是为了在这片儿更好立足，毕竟黑白两道的圈子，男儿身比姑娘家安全好使。
“先看看再说。”龚玥按住乔伊伊哆哆嗦嗦包里翻半天找电话的手“据以往经验，这种小混混虚张声势的多，何况，”她抬头瞄了眼四周“这里有监控，前面又是商场，他们不敢乱来。”
梅钦靠在秦笑天肩上，起初还哼唧两声，不久便酣梦绵长了起来。
“他怎么睡着了？”
“睡屁，明摆着喝大了。”
“今儿咱运气怎么这么好。”
“你们谁？”秦笑天感觉身后脚步声靠近，起初以为是龚玥跟乔伊伊，听闻声音方觉不对，猛一回头，迎面三道不怀好意的目光兜头盖过来，整个人瞬间石化。
“我们老大醉得不行，你们看，要不改天？”龚玥踩着恨天高嗒嗒嗒一阵小跑老母鸡似的展臂以身挡在秦笑天和梅钦面前。
“为什么改天？难得这么好的机会。”
“胜之不武，小人。”乔伊伊呸道。
花臂男噗哧一笑“我一个每隔十天半月就去派出所串趟门的人，你想让我当君子？”
龚玥眼皮在某个瞬间重重一跳，花臂男脸上一闪而过的阴损毒辣表情，令她心一咯噔，扭头默默望了乔伊伊一眼，示意她报警。
“啪嗒”一声，乔伊伊默默无声刚往后退一小步，就被其中一矮个子混混发现并粗暴地将她一拉回原位，手机也不见了踪影，看来对方是早盯着她们一举一动了。
龚玥一颗心迅速下沉，瞄了眼乔伊伊那只原本握电话眼下空落落的手，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
此情此景，秦笑天不用问也彻底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那些记忆被刻进灵魂，纵然埋入潭底，身体也总是反应得最及时，颤抖真实到无法抑制。
乔伊伊急速来到龚玥身旁，与她一道挡在秦笑天跟梅钦面前，俩人迅速交换了个眼神，默契地达成一致约定。
秦笑天一阵大喘气之后竟莫名平静了许多，这一幕往事重演勾起的也不全只有伤痛而已，他拍了拍梅钦的肩膀，低声道“老大，你总说我哭的时候特别怂，但你知道吗，我都是事后哭的，至少流血的时候从来不哭，跟你醉酒是一个套路。”
梅钦靠在秦笑天肩上的脑袋短发被触得翘起一撮随意支棱着，整张脸隐没在暗影中，呼吸均匀眉目舒展，眼睫毛小扇般规律性轻微扇动，瞅着倒是比平日清醒时文雅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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