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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左臂


裴策凌一早便随裴安、裴正则去往昆吾门寻剑。

        因着裴策凌乃昆吾门裴氏一家正统血脉,并不费事的便寻了一把三尺宝剑。那剑原本为赤金色,经鼎内火龙之火淬炼,渐由青色变为透明色。

        裴策凌欣喜,执剑说道,“腰间宝剑七星文,臂上雕弓百战勋。见说云中擒黠虏,始知天上有将军。爹,不如此剑便唤作‘七星剑’吧。”

        裴安:“好好好,我儿喜欢便好。”

        那火龙许是不经常见人,唠唠叨叨的缠着裴安讲话,裴正则亦在旁作陪。

        裴策凌抬眼,看那太阳高高悬着,已近午时,内心实在是焦虑,又见那火龙毫无放人之意。便鼓起勇气来到裴安面前。

        裴策凌向着裴安作揖,说道,“父亲,今晨孩儿走得急,早饭未吃饱。现下正饿的前胸贴后背。不如准了孩儿先行离去?”

        裴安看着裴策凌,又看了一眼火龙,哈哈哈大笑几声,说道,“你看这孩子,寻了剑即是大人了,还这般毛躁。”

        裴正则还记得裴策凌来时说的与人有约,便搭话道,“父亲就放阿凌回去吧。我同父亲在此。”

        裴安满意的望着眼前这两个孩子。

        裴正则性情温和,考虑事情周全,又是大哥,常把阿凌作小孩。而阿凌仗着自己年幼,性情跳脱,事事依靠着裴正则。旁人家如有两个男孩,指定会为了谁会继任门主而争得头破血流。而在裴家,决然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裴正则生来就适合做门主,而裴策凌对那门主之位毫无在意,每日想的就是吃喝玩乐。

        裴安摸着裴策凌的手,笑盈盈的说道,“走吧,将七星剑拿给你娘瞧瞧。”

        裴策凌:“得令,父亲。”

        裴策凌朝火龙做了个揖,便径自下山回昆吾门去了。

        裴策凌策马行了一个半时辰,便到了昆吾门。

        云旗眼见裴策凌策马而来,便跑过去迎接。未等裴策凌下马,云旗便上去牵了马,说道,“二爷,沈公子出事了?”

        裴策凌下马,转向云旗,问道,“沈念怎么?”

        云旗未答话,用手指了指在大殿墙根处的飞星,说道,“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是那飞星来报的。”

        裴策凌来到飞星旁边,云旗将飞星摇醒,低声对飞星说道,“飞星?飞星?我家二爷回来了。”

        飞星抬眼,见着眼前立着个高大的人,那人直接将太阳遮挡住。飞星见着是裴策凌,便立马俯身跪了下去,哭着说道,“裴二公子,求您救救我家公子吧?”

        裴策凌问道,“有话起来说。”

        见飞星并未起身,云旗俯身将飞星扶了起来。安慰道,“飞星有话直说。”

        飞星哭着,支支吾吾的说道,“我家公子去那昆吾山寻剑,不想被火龙灼伤。现下正昏迷不醒。”

        裴策凌忽的捏住飞星的胳膊,说道,“在哪?带路。”

        飞星在前引路,裴策凌与云旗在后,不到两个时辰便来到王伯家中。

        飞星下马,忙引着裴策凌来到柴房中。

        此时,魁念正靠在王伯肩膀,王婶端着药碗,拿着勺子,整一口一口的喂魁念喝药。

        只是魁念尚在昏迷,那药有多半没有喂进去,反而流到魁念身上,把刚换上去的袍子弄脏了。

        王婶见飞星带着两人进来,问道,“飞星?这是?”

        飞星忙着走到床边看魁念。

        云旗冲王伯和王婶作揖,说道,“这是我们昆吾门裴二公子。”

        王婶连忙将凳子搬来,说道,“是裴二公子,请坐请坐。”

        裴策凌没有坐到凳子上,反而直接坐在魁念的床边。看魁念嘴边留有药渍,抬手便替魁念擦了去。

        裴策凌俯身,一手揽着魁年的脖子,另一手揽着魁念的腿根处,稍一用力便将魁念整个抱在怀中,往外走出。

        王伯与王婶知晓此人身份,便也没有阻止。

        裴策凌来到院中,转手将魁念整个抗在肩上,一手扶着魁念的后腰,一手牵着马缰绳,抬脚用力便上了马。

        裴策凌上马后,轻手将魁念从肩上放在马背上。

        此刻魁念还在昏迷中,为防魁念摔下马,裴策凌只得让魁念侧坐,让魁念的头靠在自己的胸前,挨着自己的脖颈,一手自魁念腰处环绕至后背,另一手持缰绳欲策马离开。

        裴策凌朝云旗使了个颜色,云旗从怀中取出两锭银子,欲交给王伯。

        王伯连连摆手,不肯收下。

        裴策凌转身,低头说道,“我知两位心善,是不忍阿念受苦;亦知银两乃俗物,不足衡量两位的心意。只是……”裴策凌低头看着魁念,继续说道,“只是,阿念是我在意之人,此番就当是我多谢两位细心照料,望莫要推辞。”裴策凌说完揽着魁念,便策马而去。

        云旗将那两锭银子搁在院中的石桌上,同飞星上马一同离开了。

        一路上,裴策凌小心护着魁念,怕骑的太快,将魁念颠坏了,又怕骑的太慢,误了魁念的伤情,左右不是。

        一众四人行了两个半时辰,约亥时才回到昆吾门中。

        裴策凌下马,小心怀抱着昏迷的魁念回到自己的房间。

        云旗见状,问道“二爷,不将沈公子安置在客房吗?”

        裴策凌未回答,扭头吩咐道,“去请阿姐来。顺便带飞星下去用饭休息。”

        云旗:“是。”

        飞星扭头说道,“我不去,我要等公子醒来。”

        云旗见状,哄道,“你家公子即入了昆吾门,自然就会无事的。你先去用饭休息。万一你家公子醒了要找你,可你却是累病了,岂不是让你家公子病中还要忧心你。”

        飞星听着,此话像是有理,便老老实实的跟着云旗去了客房用饭休息。

        裴策凌一路慌张,并未仔细看魁念。

        此刻,看着魁念躺在自己的床上,靠着自己那么的近,心里却莫名有些心慌,手心竟也出了不少的汗。

        裴策凌顾不上拿帕子,将手中的汗擦在自己衣袍上。见魁念右腿鼓起来,便伸手撩开魁念的右腿,见右腿已被缚住,想来定是骨折了。

        裴策凌想起飞星说阿念被火龙灼伤了,只是灼伤在哪了呢?这样穿着衣服看确是看不出来的。

        裴策凌小心翼翼的拿手去撩魁念身上的衣服。只是应该撩哪里呢?还是先从肩膀开始吧。

        裴策凌温柔的将魁念肩膀的衣物往下褪去,俯身查看,往右边肩膀看去,没有。往左边肩膀看去,好像也没有。

        裴策凌疑惑,思忖道,难不成在胸腹部?自己想着,便将魁念身上的衣物退到腰部。咦?怎么腰腹部也没有呢?

        裴策凌看着上身裸着的魁念,身形虽只有16模样,但腰腹的肌肉紧实有力。再一细看,的确是腰细肩薄。他娘的,他怎么那么白。裴策凌的眼睛沿着腰腹看到脸庞,他娘的,他怎么那么美。闭眼还那么美,更别提睁开那双含情眼,简直是要了我裴策凌的老命了。裴策凌深深的怀疑,这人是不是狐狸精变得。

        裴策凌见那灼伤处不在前胸,又想着,难不成在后背,或者大腿处?

        裴策凌想着,欲将手伸入魁念脖颈和腰部,将魁念翻过去。

        此时,云旗在前,裴济苏跟在后面,乞儿跟在裴济苏身后三尺远。

        云旗刚迈过门槛,见裴策凌正俯身趴在沈念身上,沈念上身□□,震惊道,“二爷,您这是……”云旗没讲完,后半句话在心中默道,“二爷,您这是欲霸王硬上弓,趁人之危啊,牛气。”

        裴策凌闻言,一顿操作,抬手将魁念的衣物胡乱穿上。转头尴尬的说道,“那飞星没讲清楚伤在哪里,我想自己找一下。”裴策凌说着,手被在身后继续替魁念穿上衣服。

        “哦哦哦我走得急,忘记告诉二爷了。沈公子的灼伤处在左臂。”云旗说着,用手指了指魁念的上身,继续说道,“不是在上身啊……”

        “你怎么不早说!出去挨板子”裴策凌恼羞成怒,冲云旗吼道。

        云旗心道,“我是背锅侠嘛?”

        裴济苏来到床边,看魁念躺在裴策凌的床上,便觉得裴策凌对此人不一般。便笑着问道,“此人是谁?怎么躺在阿凌床上。”

        裴策凌听着就知道裴济苏是故意为之。云旗是裴策凌从小□□起来的,做事牢靠,知轻重。此事云旗必然在路上就同裴济苏讲明了。

        裴策凌将裴济苏往床边推了推,说道,“我的好姐姐啊,快看看此人吧。已经昏迷一天一夜之久了。”

        裴济苏:“哦?竟这么严重。”

        裴济苏走近,坐在床边,看着昏迷的魁念,心道,“难怪阿凌上心,这人完全就长在阿凌审美上。”裴济苏撩开魁念的左臂,在左手腕至手肘处已有一大片灼伤,那伤口已开始溃烂。又用手把在右手腕处诊脉。

        不一会后,裴济苏起身。

        裴策凌紧张的问道,“阿姐?伤势如何?可好医治?”

        裴济苏笑着说道,“你一下就问了我两个问题,要我先回答哪一个?”

        裴策凌:“哎呀我的好姐姐,自然是都回答啊。”

        裴济苏:“恩……伤势有些严重;医治嘛?不太好说。”

        裴策凌:“怎地不好说?”

        裴济苏:“若要医治这火龙的灼伤,恐怕还需要一味药引。这药引说易得也易得,说难得也难得。”

        “阿姐,什么药引。”见裴济苏未回答,裴策凌说道,“阿姐之前说过,万物相生相克。那毒蛇出没之处必然有解那毒的草药。阿姐,那药引是不是要去昆吾山找那老火龙要?”

        裴济苏莞尔,说道,“阿凌有心了,姐姐之前说的话都还记得。”

        裴策凌摸着头发,笑道“阿姐说笑了。这是常识吧。”

        裴济苏,说道,“不需要去昆吾山那么麻烦。此药引这便有。只是不知道阿凌舍不舍得。”

        裴策凌疑惑的环顾四周,问道,“是什么阿姐?只要是阿凌能拿得出的,阿凌自然舍得。”

        裴济苏又坐在床边,替魁念掖了一下被角。慢慢的说道,“那药引便是昆吾门裴氏的鲜血。”

        裴策凌原本想着这药引该是多么难得,不曾想竟是自己的鲜血,不免大笑的说道,“阿姐也太小瞧我了。不就是我的血,需要多少取多少。”裴策凌说着,便是要开始解自己左手臂上的臂缚,说道,“云旗,拿刀来。”

        裴济苏用手捂着嘴巴笑着,抬手将裴策凌举起来的左臂扶下,说道,“也不用那么急。”

        裴策凌疑惑。

        裴济苏继续说道,“你看他现在这样,就算是有灵丹妙药也无法进食啊。我今日先替他扎上几针,将那毒素排除一些,等明日他醒了再喝药。”

        裴策凌:“就听阿姐的。”

        裴济苏转头,看着门口站立的乞儿,说道,“乞儿,那我的针灸包来。”

        “是,小姐”乞儿应允,低头缓缓的走到裴济苏旁边,打开药箱,将针灸包取出递给裴济苏。

        裴济苏拿出银针,将魁念左臂处整个衣物退去,将魁念的左肩膀和左臂暴露在外。裴济苏将银针自左肩膀一直扎到左手腕处。

        裴济苏欲在魁念左手腕处扎根,可那噬魂铃却挡住了穴位。裴济苏问道,“阿凌,可否将他手腕处的银铃解下?”

        裴策凌上前将那银铃摘下,欲放在枕头旁,但转念却把那银铃放进了自己怀中。

        待裴济苏扎完针后,但见自魁念食指处流出许多黑色的血污,那血越流越多,却也越流越红。许是因为毒性有所缓解,昏迷中的魁念感受到了疼痛,额头浸出丝丝汗液,鼻头也渗出细细的汗珠,整个左肩膀用着力,将魁念左边那锁骨暴露无遗。

        锁骨、锁骨,那是裴策凌一直不敢注意的地方。之前替魁念查看伤口的时候,他没敢看,这次因着魁念左臂用力,使那锁骨突出的更加明显。裴策凌此刻觉得自己全身发烫,无法再去直视魁念,便将头扭了过去。

        裴济苏见着,以为裴策凌害怕,便稍微往前坐了一下,稍微前倾,试图用自己的身体挡住裴策凌的视线。

        等从魁念食指处流出的血完全变为红色,裴济苏取下银针,将那些用过的银针单独放在药箱的另一处,起身将魁念的衣服穿上,对裴策凌说,“毒性已经缓解了,待今夜休息一下,明日便能醒了。我先去准备药材,待明日需要药引时,便让乞儿来取。”

        裴策凌:“好的,阿姐。”

        裴济苏同乞儿欲出门。

        裴策凌突然喊了一声,“阿姐?”

        裴济苏:“怎么了阿凌?”

        裴策凌犹豫片刻,轻声说道,“药引一事,阿凌想请阿姐替我保密。莫要让爹娘知道。”

        裴济苏颔首,朝裴策凌眨了一下眼睛,说道,“知道,阿凌放心。”

        裴策凌得了承诺,作揖说道,“阿凌在此就多谢阿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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