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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暗潮汹涌


“不要,不要!不可以!爷爷你要活着,不可以!不……”未晞被老帝君一掌送回了回月殿,而后魂魄受肉身的吸引,紧紧与肉身嵌合。

        恰值云冉前来探望未晞,便助了未晞一把,将她魂魄与肉身的嵌合度加深了许多。云冉在塌边坐下,伸手抚上未晞的额头,叹道:“苦命的孩子,爹娘没了,还要受这散魂的罪。唉,怎么说起胡话了?”

        “娘!阿姐!”之恒兴冲冲地跑了进来,嘴里喊道。

        “嘘——”云冉做了个噤声手势,小声道:“小声点儿,你阿姐睡了,别吵醒她!”

        “啊?还睡啊?”之恒颇有些失望,他本是想来找未晞吹道吹道他在外云游的所见所闻的,因着大家都说未晞刚救过来不便外出大肆活动,不然他早都想拉着未晞出去浪了。“这可是大白天,大白天也睡得着?”

        “大白天怎的就睡不着了?你阿姐这次还魂也不容易,伤了魂,自然要好生歇息的啊!”云冉解释道。

        之恒虽已是个少年模样,但心性仍如孩童一般,见未晞不能陪他玩了,便撅起了嘴,待要说些什么时,不料未晞突然惊醒坐起,嘴里还喃喃念着“爷爷”。

        “晞儿!晞儿你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怎么魂魄又离体了?”云冉见未晞醒来便关切道。

        之恒也开心地上前,亲昵地握着阿姐的手,“阿姐你可算醒了,我快无聊死了!”

        “姑姑?姑姑,呜呜,姑姑快去救爷爷!爷爷,爷爷不行了呜呜……”未晞做了很长的一个噩梦,梦里,爷爷遍体鳞伤,灵力散尽,尽显垂死之态,而她却什么也做不了,当她终于从噩梦中醒过来后,她又想起了爷爷替她挡天罚一事,看见云冉便急急地求助。

        “晞儿你先别激动,好好说,父君他怎么了?为何需要救?他在哪儿?”云冉先是听得一头雾水,而后强装淡定地安抚未晞,但双手已止不住微微颤抖。

        “爷爷、爷爷帮我挡了天罚,灵力损失严重,此刻、此刻在人界。”未晞知晓自己自小便是个惹祸精,如今又害得爷爷身陷险境,不由心中发虚,嗓音颤抖。

        “什么?天罚?什么天罚?你又干了什么?”云冉已经无法强装淡定了,她抓住未晞的肩膀,声音略带责备。

        之恒握着未晞的手,隐隐感觉到娘亲与阿姐的心情都不再愉快,便问道:“阿姐……”

        不料话未说完,云冉便怒吼:“不要叫她阿姐!”云冉眼中含泪,忿忿不平,“你这个惹祸精!一天不惹祸就皮痒!现在倒好,还引来了天罚!怎么不一道雷劈死你?”

        未晞耷拉着头,一言不发,若换作昔日,她必然装可怜博取姑姑的同情,可如今她把爷爷害得性命堪忧,她也不想轻易原谅自己,也许被姑姑骂,会让心里好受一些。

        一滴泪滑落,落在之恒的手背上,之恒被吼了一句后低下了头,青龙帝国谁人不知他之恒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娘!

        云冉没有继续斥责未晞,只是眼神复杂地望了未晞良久,“父君现在何处?”云冉平静问道。

        “人界,”未晞低声道,又添了一句:“我不知具体方位,只记得是个有黄沙的地方。”言罢抬头望着云冉,眼中无丝毫欺瞒。

        “你给我好好躺着!再惹事就把你撵出家门!”云冉撂下一句狠话,甩袖愤然离去。

        未晞目送云冉离去,反握住之恒的手,顺势往他肩头一靠,叹气道:“怎么办之恒,我把爷爷丢了。”

        之恒不知该如何宽慰阿姐,只能轻轻地拍着阿姐的背,同她一道哀默。

        接下来的几天,云冉都没再来看过她,据清霜说是一直在人界亲自探寻老帝君的下落,却迟迟没有结果。故而云冉一直不在宫内。

        姑父萧临本想随云冉一同寻回老帝君,却受云冉所托,不得不留守青龙国处理境内一些事务。但萧临也没有抽空来看看未晞这个侄女,哪怕儿子一直守在未晞身边,他也不来探望一下。

        未晞在殿内静养几日后,着实按奈不住,便去找了她的姑父。不料姑父却对她冷眼相待,视若无睹,语气也阴阳怪气得很,“你还跑出来做什么?爹娘死了就是死了,成天跑出去找能有什么用?还不是惹一堆祸!真是活该有娘生没娘养,什么野性子!”

        未晞心中不悦,却不便撕破脸,只得平声静气道:“姑父,找到爷爷了吗?”

        萧临微微饮下一口茶,不悦道:“没有!”随即又是一阵阴阳怪气:“找不到不是更好吗?你估计早就巴不得他死了吧。”

        “姑父!”未晞喝断道,阴沉着脸,“我没有!”未晞知晓萧临历来对自己有些成见,却一直念在他是姑姑的夫君、之恒的亲爹的份儿上,不曾与他有过不悦,熟料他积攒多年的不满此刻都爆了出来,言语着实不怀好意,而未晞正为爷爷的下落不明而惶恐不安,如今听到这样一番不轨之词,实在按奈不住打断了萧临更荒谬的揣度。

        萧临闻言,轻笑,道:“我又不是你肚里的蛔虫,怎知晓你有没有?反正,你这野孩子撒谎也是一把好手,我便不与你争执了,免得你向冉儿告状,说我欺负你。”言罢,放下手中的茶盏,继续批起了公文,眼角还略向上觑了未晞一眼,像是抢赢了糖果的孩子向输的孩子耀武扬威一般,萧临很乐意看到未晞逐渐不好的脸色。

        未晞垂首立于一旁,脸色愈发阴冷,眼睛充血,良久不曾动过半分,仿佛时间于她而言已经静止。

        萧临手中虽拿着文书,却是假意批阅,眼睛偷偷观察着未晞,见其愈发愠怒,便心中愈加得意,并再添了一把柴:“还杵在那儿做什么!等着给你爷爷收尸吗?少假惺惺了!”

        话音一落,一道光刃便迎面向他劈来,不过,没有劈上他,只是劈碎了他面前的书案,书案碎成了大小不一、零星的木块儿与木屑,悉数扬起砸向萧临。萧临虽然没有受半分伤害,却是感到受到了生平最大的侮辱,正欲开口斥责未晞不敬尊长,便听未晞沉声说道:“姑父,慎言。”

        萧临猜未晞心中的怒气已然膨胀,便更加张狂,言语不净,“呵!法力见长啊,小杂种!那老东西倒是对你很上心呢,也是,愧疚嘛,当年大的救不成,落下个小的,就拼了命地护着。只可惜啊,太宠了!他都把你宠坏了!”语罢,便朝着未晞的面门狠狠甩出一枚暗箭。

        当然,他不是真要杀她,只是在激怒她,他倒要看看,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对所谓亲情能有几分看重。

        见她毫不费吹灰之力地躲过暗箭后,他整了整坐得有几分皱巴巴的外袍,缓缓道:“知道你爹娘怎么死的吗?”他眯起眸子,心中笃定她会上钩。

        的确,尽管双亲下落不明已有多年,而种种迹象也表明他们活着的希望很渺茫,但未晞坚信他们还活着,还在等着她团聚。因为娘亲说过,只要她乖,娘亲和父亲就会回来。而她则始终把父母迟迟未归的原因归结为是自己还不够乖巧不够优秀。

        但其实,这种盲目坚定的信念,经过陈年累积,往往会变得脆弱不堪,只要有一个人告诉她:你爹娘死了。那么,整座看似坚不可破的信念之塔,便会瞬间坍塌。

        “你胡说!他们没有死!他们还活着。”最后一句话几乎用尽了她所有的自信,可是说出口时,还是那么的微弱,不确信。

        “呵!呵呵呵呵!可怜的小杂种啊!想爹娘快想疯了吧?那就疯了吧!他们回不来了!他们死了,死透了!死了几百年了!尸身都没有!”萧临看着她那想要装坚强却又不由自主害怕起来的模样,顿时心中快感决堤,忍不住多嘲讽几句,最好把她吓哭!

        想想都让人期待呢,从小就摆着一副高傲的样子,好像谁都比她下贱似的,明明自己才是个杂种!杂种就该有杂种的样子,就该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等着别人施舍一口饭吃,装什么清高!

        未晞不想信他的,可是他是她的姑父,他就算讨厌她,也不至于要骗她,而且正是因为讨厌她,他才会说出这种让她难以接受近乎崩溃的话,这不就正合了他的心意吗?

        这么一想,未晞的心就更堵得慌了,死了?他们真的,不在了?那为什么没人告诉她?爷爷不说,姑姑也不说,那些知情的人都不说,一个个都让她像个傻子一样活了这么多年。而她曾经还总是打着找爹娘的旗号跑出去浪,呵,想必他们当初都是把她当傻子一样看吧。可是为什么呢?人都死了,为什么不让她知道?是不是等到全世界都知道了,而她,作为他们唯一的孩子,却还不明真相呢?他们可是她的爹娘啊,凭什么不告诉她?还任由她傻傻的相信他们还活着,任由她傻傻地跑出去寻她双亲,她甚至还傻傻地信着娘亲给的承诺“只要你乖,我们就会回来”。如果,都是骗她的,那恭喜了,他们成功了,他们成功地让她信了这么多年,成功地让她在知道真相的这一刻,心神俱伤。

        未晞的表情愈发颓废落寞,仿佛霜打的茄子,生机荡然无存。

        猜想着她已经临近崩溃边缘,萧临便想着拉她一把,遂安慰道:“好了,生老病死是常态,虽然我们是神仙,但也逃不掉。不过,你爹娘倒肯定不是病死的。”

        “……他们,怎么死的?仇家是谁?”未晞睁着一双大而空洞的眼睛,艰涩发声问道。

        “他们呀,确切地说,死于老帝君之手呢!”萧临端着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抱手斜靠在一旁的窗户边,狭长的双眼紧盯着未晞每一个神色变化。

        虽然听着是很明显的挑拨离间,但未晞还是信了一半:“我不信!”毫无生气的眸子总算是回了一点神了。

        “不信?不信你何必辩解?你分明是信了!”萧临换了个姿势靠着窗,随机唇角一勾:“我就知道,你是个养不熟的白眼儿狼!青龙国本就对你不甚友好,也就你爷爷和你姑姑还待你好些,但我知道,在你心里,你还是更在意你的爹娘。”说完,他觉得有几分口干舌燥,便顿了顿。

        不待他寻杯茶水解渴,未晞便上前几步,沉声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萧临见她情绪酝酿得差不多了,想着是时候让她知道真相了,便笑着说道:“知道老帝君和云冉为什么对你那么好吗?你该不会以为是什么血浓于水的亲情吧?呵,可别天真了!那是因为他们有愧!是你爹娘的死,才换来云冉的命!才保住了老帝君的位子!”萧临的眉很细长,与他狭长的双眼很是般配,却独独在此刻显得有几分狰狞和邪佞。

        “……”未晞无言了,她瞪着一双好不容易回神的眼睛,就这么巴巴地看着萧临,好像多看几眼,萧临就会换一副嘴脸,跟她说:“我刚刚都是逗你玩的。”

        “怎么?觉得我在骗你么?你大可不信的,权当我在骗你好了。”萧临摆着一副嘲弄的嘴脸,说出了让人更加摇摆不定的话。

        未晞低下了头,没有梳理的长发乱糟糟地在搭在后背,几绺碎发伏在额前,盖住了大半张脸,风有意无意地撩起一些细碎的发丝,让她整个人看上去越发阴暗。

        “好了,今天的闹剧就到这儿吧,回去好好躺着吧。如果你恨他们,你就祈祷他们出点事儿,如果不恨,那就当什么都没听到,好好地过你青龙帝女的尊贵生活,别去想你那死不瞑目的爹娘,我相信,他们不会怪你和仇人打成一片的。”萧临此刻又端出一副仁慈长辈的姿态,轻轻拍了拍她的肩,附在她耳边说道。

        “是爷爷亲自动的手吗?”未晞转头问道,语气竟有几分森然。

        萧临知道她上钩了,他微微笑着:“那么长一把刀呢,就这么,”他比了一下握刀的姿势,向未晞腹部捅去,“‘噗呲’一声,扎进了你娘的身体。血流得倒不多,可能,你爷爷已经很熟练一刀毙命的手法了。”

        “我爹呢?也是爷爷动的手?”未晞内心的风暴过去后,平静了很多,连语气都平静得渗人。

        “你爹呀,那不能算老帝君动的手,毕竟虎毒不食子啊!老帝君实在下不去手,不忍心给他最后一击,所以,”萧临终于找到了一杯茶,喝了下去。

        “所以,是姑姑动的手对吗?”未晞接上他的话,嘴角似有若无地轻轻扯动了一下。

        “唉,云冉也不想这样的,可是,你知道的,她没得选。”萧临双手一摊,假心假意地替云冉开脱了一句。

        “够了!”未晞忽然一声怒喝,抬眸瞪向被吓了一跳的萧临,道:“我凭什么信你?是!我是恨他们不告诉我真相,可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说的吗?你莫名其妙的跟我说这些不就是想让我离开这儿吗?因为你从小就不待见我,你巴不得我消失在你眼前,可是爷爷和姑姑都宠我,他们那边动摇不得,你就想着动摇我是吗?以为随便说两句话我就会信吗?你们都拿我当傻子吗?!”嗓音里满是歇斯底里的愤恨。

        萧临惊了一会儿,随即负手好笑道:“哈哈哈哈好一通义正言辞的说法!但你只说对了一条,我的确不待见你!”他之前从善如流的气场,顿时变了,“但我说的可都是事实。送你爹娘上路的就是你口中的爷爷和姑姑,旁人都不曾插手。”萧临说这话的底气比未晞足得多,眼神更是坚定不移。

        “……你说的,当真,没有半分假?”未晞最终还是被动摇了。

        萧临回头瞥了她一眼,心中畅快至极,道:“当然,”

        “然”字一落,未晞便已将一柄水色长剑插入壁,墙壁落下几层灰屑,未晞死盯着萧临,冷声道:“你最好祈祷我别找到真相,否则,要是真相与你所言有半分出入,你的下场,不会比这面墙好到哪儿!”

        “你在干什么?”云冉冷冷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未晞一愣,回头看着一脸倦容的姑姑,仍是忍不住问道:“姑姑?找到爷爷了吗?”

        云冉不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冷声问道:“我问你在干什么?为什么对你姑父动手?”云冉盯着未晞,眼神凛厉,仿佛要穿透未晞。

        “……”未晞有那么一刻惊慌失措,仿佛自己是个做错事的小孩,但随即想到萧临所说的“真相”,便又换了一副比云冉还要冷酷的表情,开口道:“你管我在干什么!管好你自家夫君的嘴就行了!”语罢,扬手收剑,振袖离去。

        和云冉擦肩而过时,未晞说了一句:“我爹娘的事,我都知道了。”

        云冉一听,脸色大变,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激动地问道:“你知道什么了?你说啊!”见未晞一副了然于胸的冷淡模样,云冉看向萧临,眼神问道:“你对她说了什么?”

        不待萧临回答云冉,未晞就已狠狠甩开云冉的手,再次冷冷地说道:“无可奉告!”眼神里除了冷漠疏离,竟还有微微的厌恶与鄙夷。

        看着这样的眼神,云冉的愧疚与悔意登时涌上心头,这其中,还酝酿着担忧与惊怕,它们像一团黏糊糊的烂泥,牢牢地堵在她心口上,让她一时间有些无措。

        萧临又整了整衣裳,踱步来到云冉身后,悄声道:“她长大了,迟早会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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