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去找他
莹润光辉自扇刃倾泻，长衫翻映着一片血红，山间藏匿的灵鬼纷纷生了惧意退散。
风声暴露了他们遁走的痕迹，她“心不在焉”地转了转扇柄。
凭空洒落一阵血雨，惹来山下人的不满。
“我说你就不能换个山头吗！？这已经是第三拨了！”
“赶紧背书别走神，尤其是你。”洛水蹲下身来，驱风拨开山壁上生长着冷翠崖松，“这拨人真挺好玩，穿着魔界的衣服刻着鬼界的印记，又使着灵界的法术，若能找出来到底是哪一族就好了。”
下面没了声响，片刻后只听参玉朗声询问。
“您没事吧？”
“没事哦，他们连我半分衣角都没碰上。”
她拎起染血的裙摆，独自开朗。
玉生生说的不错，自她宣布婚约解除后，最近这段日子可谓是繁杂又无趣。那些老家伙啊，明明想的是故技重施却连个上仙都没派来，能抓的到她才是见了鬼。
但眼下要紧的还不是这些居心叵测的人，而是她始终集不齐血契需要的东西！
舅舅替她寻了绝大多数的用物，独独有一样阙红木寻不到。
阙红一树千年，能用的不过树冠那短短一节。偏偏长成的阙红树早已被人收割完，就算守着年数最大的那颗也要再等上三百年。
她打定主意去灵界看一看，那处地界大，万一能寻到呢。
不过在前往灵界前，意外的收到了封请柬。
……
“是羲禾娘娘的请柬啊！”玉生生举着那张浅金色的请柬，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瑶山的请柬，你太厉害了！”
“羲禾……瑶山有点熟悉啊。”
被玉生生这么一提，她是想起来了点东西。
广袤如六界，如幽兰境一般遗世独立的地方还真不少。
瑶山，集天地灵气所化之灵山。
而羲禾，便是这座灵山本山。
《洛扶桑记事》中提过，羲禾诞生之初，一个人在山上待了很多年。后来她向往人界繁花，便在山上栽满了花种精心培育，数年之后万花齐放，满山旖旎风光艳惊六界，也是在此时，众灵才知道原来这山上藏了位自然神灵。
这位羲禾娘娘喜欢热闹，所以每隔一段年限都会发出数张请柬邀请各界风流人士齐聚瑶山，刻仿人界雅士之宴。
记事中更重点注明一事，羲禾在则瑶山在，瑶山不灭则羲禾不死。
不是，为什么要特意注明这点啊……
“洛水会去瑶山吗？”玉生生问。
“去，当然去。”洛水捏上这薄如蝉翼的请柬，勾出个笑来，“我长这么大还没去过瑶山呢。”
正愁找不到机会下山，这送上门来的好机会怎么可能错过。
幽兰境内的长老们收到参玉传来的消息，商议一番后给予回应。
“小仙主可去瑶山。但我们中要出一位陪同，我们三个都想去，所以交由您选择。”参玉念出纸上的内容。
才不要！洛水从宽凳上起身，原地走了两圈，指挥着参玉回信，“就说我谁也不选，这一趟瑶山之行我要自己去。”
“……要不您自己回”参玉一脸无辜的把信纸递上。
洛水端凝了两秒，选择放弃。
“那你就写，说我已经有人选了。我会找云撷跟我同行的，怎么样？”
参玉表示赞同：“应该可行，云撷公子稳重，想来长老们会同意的。”
她压下眼底那一丝波动，抬头眺望远处风光，“所以才找他啊。”
找不找的到就另说了……心中嘀咕着，顺势将手头飞澜发下的修学历程表交给参玉。
“我走了啊。”
“小仙主慢行。”
人界。
“请问，您知道这个地方在哪吗？”
“朝前一直走，过第二个口后，再右拐直走，云家门前有颗很大的柿子树，显眼的紧。”
“多谢您了。”她微笑致谢，随后按着指示寻去。
上次见面，云撷给她留下了他在人界生活的地址，并嘱咐有什么事都可以来这个地方等他。
笃笃笃。
洛水站在门外敲了敲，在没有得到回应后。抬起手推门——
锁住了诶！
手上力道一松，左右看看确定四下无人后，她足尖一点越墙入院。
云撷的住所不算大，拿同在人界的千机楼对比，也就是十分之一的差距，可能还没有千机楼一个院落大。
布置的倒是很两袖清风……
洛水瞧见那长架上枯萎的植物，弹指化出一阵细雨，洋洋洒洒飞落架间。满架的绿萝得水滋润，本已皱褶的躯体也渐渐丰满光泽，细碎的游走声回响在耳边。
来来回回地在小院子里转圈，洛水无聊透了，还不如跑上次那个茶楼去蹲人呢。
说干就干！她取出一片宽大的树叶，在叶片上留下文字告知后又翻出来一块白色玉石压着，刚做完这些忽然闻及一阵脚步声。
心底升起一丝期盼，洛水整了下衣袖便朝那紧闭的门看去。
灰白的墙头上再度跳进来个人影。
“……这不是你家吗，为什么进自己家还要翻墙啊！”
“因为我上锁了啊。”云撷见她在此也不吃惊，轻掸了掸洁白衣衫上的灰尘。
“所以你为什么要从里面锁门啊？”
云撷默然一瞬，“怪我粗心，建造之时忘记在外面留下锁扣，便只好凑合着用了。”说出来是自己都觉得好笑的程度。
她实在理解不了这个凑合，不过人都来了，先办正事最重要。
“诶，你不问问我为何找你吗？”她弯起唇，笑盈盈的开口。
“那你为何找我啊。”云撷顺着她的话问下去，眼中铺上一层浅光。
洛水转转手指，将缘由道出：“瑶山的羲禾娘娘给我送来了张请柬，邀我参宴。可我没去过瑶山，就想着找你一起去。”
“好啊。”他欣然答应。
离瑶山宴还有一段时间，既然来了人界她也没急着走。
“人界最近有什么好玩的事吗？”洛水仰着头问。
“王城的清净观来了位道者，正在开坛论道，你要去听吗？”云撷仔细想想道，“其实还挺有趣的。”
“算了吧，比起听道我更想听戏文。你待的这座城里有专门听戏的地方吗？”
二人并肩出了院落。
有当然是有的，但这戏楼不比茶楼安静惬意，云撷本想订个环境舒适些的屋子，可洛水觉得这样听起来少了些人间乐趣。
“这处就行。”她指向位于二楼靠内的一张桌子，“视野看起来不错。”
落座后，他叫人上了几样茶点。洛水挑了块白里透红的咬下一口，唔，酸甜口的。
正巧，下面台子上的先生开讲了。
“这李生得了功名啊，欣喜之余也不忘那碧玉城的邢烟烟，安顿了家中老母后，是一路策马疾驰赶往碧玉城。不想正值南方大雨路途艰难，他不得不停在半途的一座小城内暂作休整。可这雨越下越大，小城也在遭受洪水侵袭，李生看着城内不堪洪水之扰的百姓，转身从包裹里拿出了钦赐的官印与官服——”
……
“数月过去，洪灾彻底平息，而李生与当地官员督造的堤坝也慢慢建成。他拜别城内百姓，跨上马向碧玉城奔去……那里，还有着他心心念念的心上人。”
先生喝了口茶水，趁着空挡，洛水喊人又上了一盘山楂糕。
“听着如何？”
“不错，这个李生倒是个好官，为防大雨反复居然还造了个、堤坝。”洛水不忘夸奖一番台上的先生，“先生讲的也好，比自己一个人看话本舒服。”
云撷：“那你日后可常来这里，哪里厌了咱们就再去别处看看。”
“那云撷会和我一起来吗？”眼神飘来飘去，她打量着戏楼内的一切。
“……不确定。”
没有想象中回答的快啊。她没看云撷，视线依旧乱瞄，“说来每次找你都挺看运气的，也幸好我运气不错。”
这就是在问他整日忙什么了……云撷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
“诶，结局怎么就这样了？”她被楼下的动静吸引，半个身子伏在二楼扶栏外。
看的云撷心头一跳，一把拉着人按回原位。他紧着眉，刚要开口就被洛水打断。
“知道了知道了，不会再做这么危险的动作了。”洛水很有眼色的先行出声，后又为自己解辩解，“也不怪我嘛，这个结局本来就很奇怪……”
她撑着小巧的下巴，眼睫稍垂，“前面怎么看都是李生奋发图强形烟烟痴情等候，最后两个人终成眷属对吧。怎么李生才去了几个月啊，形烟烟就嫁人为妾了？”
“可能是为了制造反转。”
“本以为是个圆满结局呢。”洛水叹道。
听完戏后，她掐着指头算时间，时间倒很充足，那是先去找阙红木还是先去千机楼呢？
或者……洛水慢悠悠地看向对面。
“你有准备参宴的衣裙吗？”云撷此刻出声。
洛水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衫，“这件不行吗？我刚换的。”
“素净了些。”他端起茶杯。
洛水抻着绣花的袖子给他看，“不素啊，上面绣了很多桃花的，而且我裙摆上也有暗纹。”
说着便起身转了一圈，这不转还好，一转便显出来差距了。隔壁桌的小姑娘裙摆转起来像朵花，她呢，充其量是个花苞。
意识到这点，她自顾自地又坐下来，白玉似的的手指在木桌上敲了三敲，试探着问道：“要不……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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