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李未延把弄着手机，心不在焉地问：“什么事啊？”许安斟酌着语句，试探着说：“江澄，他家情况很不好吗？”
“怎么又是他，你该不会看上他了吧，上次二中门口你们走一起，就觉得奇怪。”
“不是，我就随便问问，你要是不知道就当我什么也没说。”
“我可没闲心管他的事情，不过应该很一般吧，他和小荷住的同一个院子，看起来又老又旧。听说，他本来中考是全市前十，我们学校花钱挖他才愿意来的。”
“这样啊。还有个事，宋书铭要去英国，临走前一起吃饭？”
李未延表现得比许安更为心痛，“姐，那你就忍心看着他走？不是我吓唬你，他这一走，你们在一起的希望更渺小了。”
“所以，我前不久已经把他拿下了。”
“不会吧，你这舔狗的本事见长啊，改天教教我，最近老是惹小荷生气，我的爱情快要枯萎了。”
“你这出息。”
几日后的机场
宋书铭推着白色行李箱背着背包，恋恋不舍地拉着许安的手，尽管未提一个字，但总有种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的悲怆。许安表现得比他洒脱多了，强颜欢笑道：“不过是出去读书，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别这么悲伤，假期一定要回来啊。”
“我会的，照顾好自己。”
“好，有些话我还是得说，你要是敢招惹别人，小心哦，至少是被我打残的地步。”
“没那个胆子。”
宋书铭揽过许安的腰，弯腰抱她，随后在她白皙的脖颈上系了一条项链，拿着行李去向安检处。
直到他的背影被人群冲散，许安才转身离开，心里的缺口好像再次放大，孤单席卷而来，让她无处可逃。
目睹这一切的李未延没心没肺地玩着他的手机，连句安慰的话都没有，许安气不打一处来，说道：“得，您老人家约会去吧，省的嫌我没有眼色，占用了您的时间。”
“那好啊，姐，我走了。”
“小东西，真没良心。”
许诺江澄的事情许安并没有忘，直接给他钱太奇怪了，按江澄的性格也不会接受。不过，可以介绍他去做模特，江澄的脸和身材绰绰有余，这样既不会伤到他的自尊，又可以帮到他，许安被自己的聪明才智折服。
她一向是想到什么就要立刻做到，不明所以的江澄很快就被她拉到了一家婚纱店。肉眼可见，江澄惊呆了。
“你带我来这里干嘛啊？”
“等会你就知道了，跟着我走就对了。”
“叶岚姐！给你介绍个模特。”
叶岚从里面的房间走出来，上下扫视江澄，满意地点点头，“这个可以啊，正好设计了一款西服，刚打板，你去试试。”
说罢，把一套衣服递给江澄，将他推进了试衣间。
“今天有时间过来看我？”
许安叹了口气，“宋书铭早上走了，好像突然就闲下来了。”
“他……这么快就走了，你也舍得？”
“舍不舍得都不重要，我总不能事事干涉他。倒是你，看得也挺开的。”
叶岚撩起鬓角的碎发别在耳后，靠在桌子上淡淡一笑，“人总得往前看，不是吗？与其溺在漩涡里不愿挣脱，不如早早上岸，放过自己。”
许安认真地凝视着叶岚，叶岚被她盯着不知所措，“怎么一直看我？”
“姐姐好帅，不愧是我看重的人。”
“你这嘴，骂起人来是狠，夸起人来却又毫不吝啬，句句戳中要害。我要是男的，也被你三言两语就勾到了。”
江澄换好衣服，从试衣间出来，众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他既有少年的青涩干净，又兼具同龄人没有的温柔和稳重，眉目如上好的工艺品般精致完美，而周身的气质更是无与伦比。
与许安赞赏的眼神交汇时，江澄竟慌张起来，低头抚平上衣的褶皱，怕自己有一点瑕疵，配不上许安的欣赏。
“叶岚姐，不错吧？”
“岂止是不错。”
“那可不，我的人能差到那里。”
许安随口一句我的人，让江澄心猿意马，不免会错了意。胡思乱想起来，自己在许安眼里是不是也有那么一点点重要。
可搅乱一池春水的始作俑者，并没有注意到江澄的不自在。甚至在他对着镜子整理领结的时候，厚颜无耻地说道：“江澄，你别对我笑得那么好看，太容易让我心动了。”
“……”难道要江澄大言不惭地解释，自己天生就好看，没办法改变的，还是说因为是她，会条件反射笑得格外好看？
可想起上次她说，要洁身自好的事情，心里未免有些酸涩，口不择言地回答，“你怎么就确定我是对你笑呢？”
“原来不是对我，那就好，搞得我担惊受怕，总有种出轨的愧疚。”许安小声嘟囔道。
“……咳……你就这么喜欢他啊？”
“你还小，不懂这些。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有个人出现后，其他人就变成了将就。宋书铭对于我就是这样的存在。”
江澄的脸上晃过几不可见的失落，狡辩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不就是比你小了一岁吗。”
“还不服气呢，给姐姐说说，你都知道些什么呀，让我也开拓下视野。”
许安一向脸皮厚，在她看来不过是玩笑话而已，可江澄哪经得起她撩拨，立刻脸颊红了一片，慌张挪开视线，紧闭着唇瓣不肯出声。
“脸都红了哎，刚刚不是还很硬气么，这么害羞啊。”
如果只是说说就算了，许安还上手去掐他的脸，江澄忙着提防许安的魔爪，还要避免自己不注意推到她。两人的距离因打闹逐渐缩小，江澄往后躲，腰却撞在桌角上，他吃痛得捂住被撞的地方，闷哼了一声。
许安也被吓到了，关切地问他有没有事。江澄不说话，慢慢顺着桌腿滑下去，坐在地砖上扶着右侧的腰。看他这副痛苦的表情，许安以为自己闯了祸，难不成……是撞到肾了么？
肾的位置在哪，是在他被撞的位置吗？许安弱弱地问：“江澄……你是撞到肾了吗……”
江澄一脸不可置信，继续揉着他的腰。许安猜测八成就是了，又弱弱开口，“那你……肾还好吗……”
“不好！”咬牙切齿的回答。
“还真是肾啊，太惨了，我去百度看看，吃什么能补一补。”许安说着就要去搜，江澄制止住她的动作。
“不是肾……我腰疼。”
“腰啊，那没事，你自己揉一揉就不疼啦。”
“桌角太尖，好疼，真的。”
许安一低头就看见这景象，江澄委屈地揉着腰，眼眶都红了，居然有些楚楚可怜的娇柔，连眼尾也带了些易碎的脆弱感，眉头不舒服地皱在一起，额角还有汗滴滑过。
“嘶……江澄，不许撒娇。”本该是义正言辞的指责，却因江澄放轻语气，倒像是在安慰他。
“我没有，是真的会痛啊。”
“那你说，要我做什么？”
“现在还没有想好。”
“算我答应你一个愿望，什么时候想好告诉我。”
江澄狡黠地笑了，轻轻松松站了起来，哪里还有刚刚的痛苦。
回过神的许安怒道：“好啊，江澄，你学坏了，敢骗我。”作势就要打江澄。
一旁的叶岚起初有些不解，可看到江澄每次目光灼灼地望向许安，莞尔笑了，心里泛起同情，她当时望向宋书铭的眼神大抵亦是如此。可世上哪有那么多两全其美的感情，爱而不得才是常态，她单恋宋书铭没有结果，只怕江澄的结局好不过她，最后落得襄王有梦，神女无心的下场。
宋书铭经过长途飞行，本就疲倦，原以为妈妈会来接机。可来的只有司机一人，他沉默地上了车，失望弥漫在心底，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窗外的风景快速闪过，他想起大洋彼岸的少女，她对于自己是救赎般的存在，可自己对于她何尝不是救赎，都是缺爱的孩子，相互依靠到了现在，如今生生分开，她也会难过吧。
宋书铭闭上双眼听着音符缓缓流淌，难过才被暂时搁置。
司机的提醒打断了他，宋书铭摘下耳机向房内走去。进了玄关正要换鞋，宋母却在那里等他。
“妈。”
“回来就好。你叔叔在家，这次要好好相处，弟弟不久也回来，不要让妈妈为难，好吗？”
一句关切的话都没有，字字都是提醒他这是别人的家，他是多余的，要安分守己，不要惹麻烦。
“不会了。”
宋母这才心疼地问：“累吗，要不要去睡一觉，房间都打扫过了。”
“好。”
宋书铭面无表情地换下拖鞋，宋母嘴唇微动，眼睛里有不舍和慈爱，但始终还是没有再多说话。
进了房间后，宋书铭把脑袋藏在被子里，明明很累，大脑却很清醒，一遍遍闪过当初母亲离开时决绝的表情，他刻意地不去想不好的回忆，可那些画面还是像幻灯片一样，一遍遍闪过。只能靠着回忆许安，来抵挡所有的痛苦。
不知过了多久，宋书铭正睡得沉，楼下的客厅发出的吵闹声终止了他的梦乡，他烦躁地出去找水喝，瞧见沙发坐了几个人。妈妈冲他招手，看样子是不能再睡了，宋书铭过去，宋母拽住他的衣袖，小声叮嘱，“今天晚上来的是你叔叔的合作伙伴，你千万不能乱说话，不管有多少不满，都得给我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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