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晓看天色暮看云

天气刚刚好，球员在操场上热着身。还没上场，在球场周边已经围了不少人。高三一班的女生们早就准备好了手摇花和手画的手拿牌，尽管一切并不专业，气氛算是到位。

        “同学们，一会我们队员上场就大声喊我们的口号！”顾嘉把女生们举起来，重复着口号的内容。

        家芊被分到的牌子，恰好写着“洋芋加油”，于是她一手拿着牌子一手拿着他给的水，怎么感觉怪怪的。“要不我们换换牌子吧。”家芊和旁边的思韵说。

        思韵把牌子转过来，看到上边写着“洋芋我爱你”。

        “你确定要换吗？”她苦笑。

        家芊有点尴尬，“额，那算了，为什么都写着洋芋啊？”

        “顾嘉从杨瑜那边要了些宣传语，都是他给的，我们就按照他的意思一起画的。”

        家芊无奈的摇摇头，还真是够自恋的，现在满意了吧？大家把你的偶像包袱维护的相当好。

        等队伍上场的时候，高三一班的女生齐齐喊出了“高三一班，宇宙最强！高三一班，勇夺第一！”的口号，惹得十五班女生也跟着大喊起来，只是有点乱，没听明白喊的是什么。文科班的女生偏多，气势也足，顾嘉就会有组织一班的同学们按照她的指挥和节奏喊，双方火药味十足。

        杨瑜走在队伍的第一个，笑着和班里的女生打着招呼，他看到家芊手里拿着的牌子，开心不言而喻。

        在讲解规则的时候，对方的篮球队员个个表情不善，特别被打过的那一个体育生，带头死死的盯着杨瑜，尽管作为裁判的体育老师反复叮嘱“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可是双方似乎都做好了大干一场的准备。随着一声犀利的哨声，大战一触即发。

        家芊特地问明白了哪个球框是自己班的，到时候进球了只要跟着喊起来就好，其他的她都看不太懂，她想如果舒晚和杨瑜合作，肯定就稳了的吧。

        球赛一开始就好像白热化了一样，球场上双方实力相当，球场外也是战火连连。

        杨瑜又敏捷又迅速，不负众望成功进了第一个球，队员们都跑上来和他击掌，高三一班还有众多杨瑜的小迷妹蹦跳着大喊，家芊也兴奋的把牌子举得很高，杨瑜看她还紧紧的抱着自己给的那瓶水。

        对方还大放厥词，说绝不饶他，结果杨瑜笑着摇摇头，做了个欢迎的手势。接下来的时间里，他火力全开，各种假动作简直迷人眼，一群菜鸟完全不是他的对手，杨瑜不当体育生真是可惜了。哨声响起休息的时候，已经是32比8了，每个人都是大汗淋漓的。

        杨瑜用校服外套擦了擦脑袋上的汗，然后朝着班里女生的方向走去，女生们纷纷从身后的台阶上拿过来水想要递给他。他接过顾嘉、思韵、邱玫、鹿月的，听着她们鼓励的话笑着点点头，然后又拿走了家芊的，他把抱着的水分给了几个男生，自己喝起了家芊给的那瓶，别人没注意，但是家芊注意到了，心里想着或许是他无意的，或许早就分不清了哪瓶是自己给的。

        比赛继续，对方竟然开始有意无意的黑化攻击起来，桑祁正拿到球想要传给杨瑜，结果被对方狠狠撞了一下，接着程星又被恶意绊倒，还好他反应迅速跳了起来没有伤到，体育老师喊了两次犯规，对方才稍微收敛，他们眼里好像充满怒火一般。杨瑜也看出事情的变化，更加小心起来。

        不知怎的，场下也吵了起来，越来越激烈。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高一十五班的几个男生带着她们班的女生羞辱起来一班的女生拉拉队，这几个文科班男生还朝着顾嘉她们大喊大叫指指点点。

        杨瑜把球传给隋超，“控好”，隋超点点头。他便径直走向了吵闹的方向，站在了顾嘉和家芊她们的前边，场上对方的几个也朝着那个方向跑去。

        杨瑜看着刚才那几个还在耀武扬威的人，瞬间失去了刚才的气势。

        “你有事吗？”他问，几个人又开始支支吾吾往后退。

        “怎么，几个意思？”对方球员看着杨瑜。

        “你问他们，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怎么张牙舞爪的，再来一遍，我看看。”他声音掷地有声，完全不慌张，怼的对方哑口无言。

        “好了好了，都是同学，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你们这是做什么。”体育老师也赶紧拉起来。

        “班长，你快上场吧，还没结束呢，别让对方钻了空子。”家芊拽了拽他的衣袖。

        杨瑜一看是家芊，声音立即温柔了下来，“没事，不差这几分，不能让你们受委屈。”

        她看到他的汗从额头前的头发上摔下来，眼神冷峻又犀利。

        “老师都发话了，好了，继续吧。”对方球员看自己理亏，赶紧求和。

        “不行，必须道歉。”杨瑜又盯着那几个带头的男生，他们已经缩到了身后。

        几个人并没发话，对方几个球员也都往场上去了不想再管，还不如趁着杨瑜不在多进几个球。

        “好了杨瑜，差不多得了。”老师也有点为难。

        “老师，友谊第一，对方道个歉，友谊就回来了，不能让我们班女生无缘无故白白被骂吧，我刚才好像听到了几句不堪入耳的脏话。”老师也被杨瑜怼的哑口无言。

        那几个人已经躲到了十五班女生身后，十五班的女生们一个个也是垂头丧气面露难色。

        杨瑜穿过自己班女生，看到一堆矿泉水里还有玻璃瓶的大窑橙诺，他原地把瓶子砸了，果汁迅速流掉，只剩下锋利的半瓶，他朝着那几人的方向走去，十五班女生自发的让开了队伍，几个男生竟然吓得脸都绿了，“对不起对不起，刚才是我们激动了，请你们原谅。”

        顾嘉和家芊憋笑，杨瑜，可真有你的。

        “同学们，你们接受道歉吗？”他问。

        “看他态度还算诚恳，我接受，好好看比赛，大家都是同学，还是友谊第一，对不对。”顾嘉出来打圆场。

        杨瑜看了一眼家芊，想看看她的意思，家芊跟着点点头。

        老师想要威严一点，但他也知道杨瑜的事迹，只好附和着，“对对，好了，比赛继续吧。”

        洋芋把瓶子扔到一边，用裤边擦了擦手，“记住，我杨瑜没有怕的。”他就小跑上场，立即回归到队伍中。

        一言一语简直都要帅炸了，一班女生们和其他小迷妹们的心简直都要沸腾了，学生时代再也没有第二个如此莽撞又有分寸、彪悍又仗义的人，他的暴力完全是为他的正义服务。十五班女生看到自己班级男生的无能和不磊落，连她们简直都要臣服于他了。

        家芊还是觉得他有点中二，不过也有被帅到。

        比赛结束，一班毫无悬念的赢了，队员们都跑过去拥抱杨瑜，女生们也纷纷凑了上去为偶像欢呼。

        杨瑜从人群中看到家芊，给了她一个微笑，仿佛在说，我没有食言吧？她笑得很开心，整齐的牙齿全部露出来，眼睛成了两个小月牙，耳边是诗韵还在复读着刚刚最后一球的神奇操作，家芊还要不断应和着她。虽然她爱笑，他却从来没见她笑得这么开心过，这大概是从舒晚走后她的第一次的开怀大笑。

        反观隔壁，球员们泄了气，女生们还在安慰着，那几个被迫道歉的男生早已逃之夭夭。

        他的球技没有被广泛传播，但是维护自家女生的消息倒是遍布大街小巷，他当时的一举一动皆被神化，从高一到高三，没有不讨论的，晚饭时间整个餐厅洋溢着对他的赞美之词，还有人自发成立了粉丝团“洋芋派”。

        当他和同学走进餐厅的时候，全是各种“指指点点”，像这样刚转来就红透天的新生独一无二，只有那几个被打和被教育的学生暗地里受气的份儿。

        “哇塞，可以呀，你们班新来那个，听说场上直接杀疯了，还给你们出了气，真是帅炸了，快具体讲讲，我要听细节。”小乔和豆西端着盘子跑到家芊对面，还没等坐下就说了一串话。

        “长得也帅，完全是我的菜。”看来豆西一直喜欢这个类型的。

        “还好吧，毕竟他现在是班长嘛，维护同学，很正常。”家芊轻描淡写，不过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哦？班长？和张舒晚有一拼？”小乔一贯会捕捉重点。

        “拜托，不要相提并论。不过他确实和想象中的不一样，之前觉得很暴力很幼稚，今天觉得他很成熟很仗义，有他在，我们班不受欺负。”

        家芊说着面露微笑，她确实觉得对他刮目相看，遇上一些不公的事或许很多人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过了，可他很较真，因为这种执拗保护了每个人。

        “难得听你夸人，怎么办，我也要心动了，谁能拒绝这样一个人呢。”小乔看着豆西。

        “不要跟我抢哦，他早就是我男神了，上次他打架那个事我就觉得他帅了。”豆西坏笑，“看我这么笑，像不像他。”

        家芊被逗乐了，“你别说，还真有点像。”

        “可算了吧，人家长的坏坏的，可不是长坏了。”

        三个人吃吃笑笑，直到杨瑜从她们身边走过，他刚好看到家芊，就把手里的苹果给她了，“谢谢你今天给我送水。”然后便和同学继续朝前走了。

        “啊啊啊啊……”豆西拽着小乔的衣袖，“这也太犯规了吧。”

        “你还给他送水呀，我要给舒晚大神打小报告啦！要不以后这样的机会必须让给我！”小乔抓着豆西的衣袖。

        “给你，封口费。”家芊把桌子上的苹果推给小乔，于是小乔和豆西一人一半把苹果分了。

        回到教室的时候，大家还没从下午的情绪中走出来，从来没遇到过这么解气的事，杨瑜走进来的时候竟然还鼓掌欢迎，家芊觉得这也太夸张了。

        下课的时候，杨瑜去洗了把脸，还用面巾纸擦的干干净净，只是头发上还残存水滴。鹿月十分会捕捉时机，递给他一瓶面霜，“班长，用这个擦擦脸吧，还不紧绷，可以维持您一如既往的帅气面容。”

        “谢谢你，大男人不用这个。”他果断回绝。

        “经科学研究表明，刚洗完脸经过水分不断蒸发，皮肤表层水分会快速流失，日积月累会让皮肤干燥粗糙缺水的。”鹿月继续振振有词，明明就是想和班长多说几句话。

        “是真的吗？”他看着家芊。

        家芊点点头。

        “那好吧。”他接过来仔细点着涂起来。

        家芊看他的娴熟手法，肯定不是第一次使用了，只有鹿月傻傻的。

        隋超走过来倚着鹿月的桌子，“鹿姐，我没看你对我这么上心过，我也要护理。”隋超打开面霜也认真涂了起来，鹿月一脸嫌弃，“你少涂点，你脸大，白浪费我的面霜。”

        杨瑜偷笑，家芊也笑了。

        “家芊，给我看看今天老师讲的英语卷子，我想学习一下你的。”

        “好。”于是她找出放卷子的夹子，找出他要的那一张，他看她什么都是板板正正利利索索的，总是心生欢喜。

        卷子被保存得完好，字迹写得工工整整，卷面上全是对号，最后的作文全都是自己不认识的词汇。自从听说张舒晚是学霸，他也开始更加认真的学习，晚饭的时候还听程星无意中说起家芊英语演讲比赛的事情，对她更是佩服和欣赏。他可以在很多方面维护和保护她，但他却始终不能和她心里的那个他相提并论。

        那个看起来没心没肺每天好像都活得很开心的人，也有了秘密。晓看天色暮看云，云雨成烟，被风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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