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什么才是他重要的呢
在日复一日的睡不醒和学不完的忙碌纠结中，迎来了期中考试。
家芊惊奇地发现，自己的考试同桌竟然是上次遇到的打架高手陈枫。他好骚气，身上竟然有淡淡的栀子花香，让对香水过敏的家芊一直打喷嚏。
语文和数学考试间隙，家芊坐在座位上一言不发，握着笔默默等待着下一场考试。
陈枫伸个懒腰，看看窗外，然后靠近家芊，开了口，“那个留着刘海儿，很可爱的女生，是你的同学？”
家芊瞪大眼睛看着他，没想到一面之缘他竟还记得自己，“……是。”
“她叫什么名字？”陈枫笑着说。
“葛豆西。”
“哦，豆西”，他意味深长，“连名字都很可爱。”
她点点头表示认同，又是一阵安静。
“上次你为什么打架？”她有点好奇。
“那几个高二的自以为是，平时就横行霸道，打饭时还随便插队，我没让他们，就想找我麻烦了，我就顺便教育教育他们了。”陈枫一脸傲娇地说完。
原来如此，那确实该打，家芊点点头。
“你是张舒晚的女朋友吗？”他再次语出惊人。
家芊眼睛瞪得更大了，摇了摇头，“不是的，我们只是同学。”
“哦，呵呵，早晚会是的。”陈枫嘴巴真是开了光，吓得家芊再也不敢和他多说什么。
考试结束的第二天就放了榜，效率高得让同学都担心会不会给自己批分批少了。舒晚依旧不负众望，轻轻松松就考了级部第2，还是很厉害，而两次考试都是级部第1的顾嘉成了全校师生口耳相传的神话。
大概没人关心班级第10名、级部200名开外的姚家芊吧，虽然进步不小，虽然小乔和豆西都羡慕不已，可是，她还是很难过，望着成绩单叹口气，一样的知识，好像自己怎么拼命学都还是有欠缺，难道真的是自己智商有问题吗，她甚至想起来妈妈说过在怀她的时候骑自行车出过车祸，难道是因为那一下磕傻了？她不禁展开想象开始怀疑。
全校在行政楼前召开班会，各个班级站得整整齐齐。
个子高高的、短发很飒的顾嘉代表高一发言，大家终于有机会一睹超级女学霸的风采。果然大家对学习好的人都带有一层滤镜，那一声不知谁起头的“哇”被传得很长很长。家芊觉得自己淹没在群众中显得那么微不足道，渺小得简直都要窒息了。
她看到两个试验班的同学个个趾高气昂，仿佛看到了未来的科学家、建筑家、台长、处长……社会各界的成功人士，而普通班第十名的自己不知道那时候在哪打工呢？想到这里就感觉很丧，很迷茫。
站在家芊右后方的正是舒晚，她假装不经意的侧身看去，却看到他正望向台前的顾嘉，心里酸楚难耐，咬了咬牙，心里憋了口气。
手上好像多了个什么，家芊低头发现，舒晚向她手里塞了一个叠得板板正正的纸条。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不动声色地展开，上边清秀的字让她自责的心终于有些释怀。
“恭喜你！姚家芊同学，进步很大，奖励一个笑脸。”
看到他认真写得自己的名字，看到他画得不太圆的笑脸，收起纸条侧过脸看到他对着自己不露齿的、仅属于她的微笑，想到他从成绩单上关注着自己的进步，还特地为她早就精心准备的小纸条，太多太多的感谢和感动涌入心头。
突然觉得奋斗很值得，突然觉得自己的未来还是充满了期盼，也突然觉得能遇到这样一个好的人真幸运。
在这个小小的正方形斜对角线上的两人，此时此刻一定想的都是同一件事，因为确定彼此的存在，才拥有了盼望和挑战更多未来的可能。
副校长念了各个级部排名前200名的名字，“顾嘉、张舒晚、孙可心、秦朝……”当念到张舒晚的时候，试验班的目光和身边的人都看向他，他却面无表情毫不在意似的。或许他只是习惯于这样的赞许目光的吧，她想。
下节课就要召开班会了，往回走的路上，大家还是按照队形慢慢前行着，有的人在小声窃窃私语关于班干部的事儿，家芊看向舒晚，“你有打算吗？”他明白她的意思，他眼睛转了转，“算是…有吧，其实对我来说完全无所谓的。”欲言又止、神神秘秘的。
到底什么才是他重要的呢？她不禁有些疑惑。
明明前些日子还忙着升旗仪式，平时活动课体育课玩得最嗨，课桌里还放着有关赛车和体坛的杂志，下课就爱和周围的男生讨论，感觉他做什么都毫不费力，甚至连考级部第2也无动于衷，什么都事不关己的模样，只是看到他每天都过得特别开心、特别轻松，真让人羡慕。
从班会开始，代理班长程星就一直闷闷不乐的，也不屑于隐藏情绪了，他总认为按照这个呼声下去，自己妥妥的就要被舒晚替代了吧，这件事也早就成了茶余饭后最热烈讨论的事情。
那时大概只有程星是最接受不了舒晚存在的了，不但转班进来夺得了自己班级第一的名号，班长头衔可能马上也要不复存在了，换位思考一下，搁谁谁也受不了的吧。家芊就坐在程星前边，那一小段时间，他那股带着负能量的强大磁场一直感染着敏感脆弱的她。
因为这次考试成绩还不错，班主任喜笑颜开地走进来。
“同学们，期中考试过去了，这次考试比上次月考来说，进步很大，我们夺得了普通班第2名的好成绩，祝贺大家！”掌声雷动，不管考得好的还是不好的，所有人都开心极了，眼神不自觉得看向了自己喜欢的人。
“今天召开这个班会呢，主要是竞选班干部的事。这两个多月我们的代理班长程星干的也不错，不但自己成绩稳定，还经常帮助身边的同学，我们先对程星表示感谢。”大家掌声雷动，程星有些不好意思的勉强微笑。
“当然，今天我们是公开公平竞选，有想法的同学要积极争取，现在呢我把班干部的名称写到黑板上，一会儿我们就正式开始。大家也要大胆些踊跃些，这是个锻炼自己的好机会。”
班主任在黑板上写下了：班长1位、副班长2位、体育委员1位、学习委员1位、生活委员1位、劳动委员1位、文艺委员1位、语文课代表2位、数学课代表2位、英语课代表2位……
好多岗位，大家便在下边窃窃私语起来，讨论的声音越来越大。
“怎么样，晚哥，有想法没？”家贝回头小声地。
“嗯哼。”他也不说，可是家贝懂了。
“哦？有好戏看啦。”胖胖的家贝脸上笑成一朵花。
“哎，贝贝，一会家芊要是起来报名，你听我指挥，带头起个哄，支持下，给个面子。”
家贝伸出小胖手做了个ok，“小的明白。”
“安静，同学们，那我们现在开始竞选……”班主任话音刚落，舒晚就举起手来，那一刻，程星冷汗直流。
“哦？张舒晚。”老师做了个邀请的姿势。
“老师，我已经迫不及待了……”舒晚笑着说，程星低下了头，连家芊都要为程星捏一把汗。
“我想竞选体育委员，希望得到老师和同学的支持，谢谢大家。”舒晚说完，大家纷纷起哄。
“必须支持！”“太合适了！”“非你莫属！”“过些日子的运动会我们班赢定了！”……
“哦，你想当体育委员啊，好呀，那同学们有异议吗？支持的举手！”老师说完，所有人都把手举得很高。“不支持的举手。”大家便又相互看看笑了起来。
“好，全票通过，第一个班干部这么快就角逐出来了，张舒晚，体育委员。”老师在黑板上写上了他的名字。
家芊看看舒晚，舒晚也看着家芊，两人相视一笑，程星也抿着嘴笑了。
继而，全场无异议地让程星转正，他也忍不住眼泪在眼眶打转。
“谢谢同学们的信任，今后我一定加倍努力，服务好同学们，谢谢老师的信任，我一定会带领好18班一往无前。”程星的发言着实让大家感动了一把，掌声雷鸣。
家芊本来想竞选学习委员的，结果犹豫了一下，就被性格火辣成绩前列的苏琳琳抢了先。等到竞选文艺委员的时候，大家伙儿面面相觑，舒晚看到家芊有点想站起来的意思，赶紧戳戳家贝，家贝立即接到信号，喊了一句，“家芊挺适合的，她会跳舞，唱歌也不错。”
全班开始躁动，你姚家贝咋知道的呀？舒晚心想，可真是猪队友，谁让你说这么仔细了，好像和真的一样。
“哦？是吗？家芊，那你有没有想法呢？”老师喊起来家芊，其他人也就没有站起来的勇气了。
家芊起身，还没等发言，大家就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我觉得家芊更适合当英语课代表吧，她英语那么好。”有个男生大声发言。
“说的也是。”“同意。”
……此时此刻，家芊成了大家簇拥的目标。
小乔侧身小声来了句，“还是文艺委员好，文体不分家嘛。”
“家芊，看来你的人气很高嘛，老师尊重你的想法。”老师笑着说。
“老师，我想当文艺委员，请大家支持我。”她说完便鞠了一躬。
于是在大家的掌声和欢呼声中，家芊得到了文艺委员这一职位，家芊内心无比满足，好像从来没有被如此肯定过。
韩慕和邹然都看向舒晚，给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舒晚嘴角微微上翘，深藏功与名。
“同学们，今天的班干部评选到此结束了，很成功也很圆满，能看出我们18班是个团结的大家庭。班会后，大家调换一下座位，依次顺时针方向移动一排。”老师总结完毕，正准备离开。
“老师，能不能让我们自己选座位呀……”“是呀是呀。”“太靠后了我看不清。”“我还想坐后边呢。”……
不知是谁起了个头，大家都纷纷发起牢骚，还越越起劲。
老师有些不耐烦了：“刚表扬了你们是个团结的大家庭，就这么多意见了，那这样吧，下次月考后，按照成绩选座位，成绩最好的开始选。你们可以有选择权，但是得拿出来实力是不是，好了，散会吧。”
好歹和同学们达成了一致意见，老师匆匆离开，同学们也都三三两两去向餐厅。
“晚哥，我有预感，一个月后你会离开我们的包围圈。”邹然发言。
“到时候我们去找你问问题，还好使不晚神？”韩慕补充。
“晚爷，发达了可别忘了兄弟们啊。”家贝小胖手抱在一起。
各种称呼各种马屁纷至沓来。
“那你们好好考试，到时候再以我为圆点展开不就好了。”舒晚说完，看到家芊几人出门，便傲娇起身前去，邹然韩慕和家贝笑着跟上去。
为了赢得下次考试选座位的全力，家芊决定火力全开乘胜追击，就从今晚开始。不过很快打脸，做完一套物理试卷，自己批改后开始怀疑人生。
“班长，又要麻烦你了，这个问题帮我看看呗。”家芊拿着错误百出的试卷回过头去。
“哦，我看看。”程星心情好了不少，微笑着接过，立即投入到题目中，当然他对家芊也从来没有不耐心的。
步骤列完后，家芊恍然大悟，本想开几句玩笑话，不小心瞥见舒晚的眼神，便立即回过头去。
数学课代表正在发作业本，舒晚走过去，“我来帮忙发。”他拿了几本发现了家芊的，就在她的本子里塞了个纸条。
舒晚走近家芊座位，把作业本给她，手还在本子上定了定。“谢谢。”家芊没有抬头。“不客气。”心照不宣。
等铃声响起，大家奋笔疾书时，她才敢偷偷打开作业本，看到他熟悉的字——“我是摆设吗？不会的可以问我。”语气略微焦躁霸道，她握着纸条忍不住笑了。看她的偷笑，舒晚好像有点成就感。
晚上她加快了做题速度，对照答案后，再把错题整理在了一个漂亮的本子上，好呀，既然你想当我的老师，那就让你一次写个够啦。
想到他拿到本子，一打开时惊讶的样子，就觉得很好笑，会不会觉得她笨不笨的什么的，都不重要了。
下了第三节晚自习，趁着人都走了，她才敢小心翼翼地把本子塞到他的座位深处。正留恋在他课桌前时，没想到他又回来了，看到家芊在看他的草稿纸，莫名有点开心。
“额，我回来拿雨伞，下雨了。”舒晚先开了口，打破尴尬。
“我把错题写在本子里了，要辛苦你了，有点多。”她小心翼翼地说着，回到自己座位上收拾着。
“好，我明天晚自习前给你。”
“谢谢你张老师，不着急。”她笑着说着，起身离开。
“不要和我说谢谢，不过张老师这个称呼我接受了。你带伞了吗？一起吧。”他提议，等她出门，他关了灯，整个走廊都黑了，几个学生匆匆地从他们身边经过，可是不知怎的，两人都不想走得太快。
楼梯间的灯不知被谁关了，舒晚便一路不放心地轻轻拽着家芊的书包下楼。
“下次月考后，要不为了方便点，我坐你后边得了，你没意见吧。”还是他先打破了黑暗的沉寂。
“好呀，就怕到时候你的前座太抢手。”
“只要你同意了，我肯定不会让别人趁虚而入的。”他认真地保证。
“呵呵，好。”家芊脸红了，这次有黑夜遮挡着，她可以肆无忌惮的脸红。
走到一楼，雨声越来越大，让人没有跨出去的勇气，不过还好他的伞够大，有足够的安全感。
“我送你回宿舍。”
“不用不用，到车棚那边物品跑回去就行。”
“那怎么行。”他看看手表，“不早了，得赶紧回去了。”
“恩，那好吧。”于是两人肩并肩朝女生宿舍走去。
早就顾不上鞋子如何在水坑中湿掉，也不在乎裤脚如何被雨水肆意浇灌，家芊只得跟随着舒晚的步伐大步向前。她的右肩和他的左肩并排，轻微碰触，一股超越同学的心动在两人之间萦绕。
连最细微的雨滴也不想她淋到，他伸出左手悬空地放到她的左肩处，更加地靠近，好像能感受到他心脏的跳动和温热的呼吸频率一样，可她还没有做好要习惯一直被他保护的准备，心一直快速跳动个不停。
等她进了楼，他才放心地转身朝着男生宿舍的方向奔去，完全不是刚才的小心翼翼的模样。他回过头，发现她还站在原地看着自己，能看得到她辫子上的黑色蝴蝶结在风中摆动，静谧的深夜、映着昏黄的楼道灯光和雨水，这是他记忆里绝美的另一幅画。
最后是他笑着远远地朝她摆了摆手回应，继而消逝在雨中，留下太多16岁的意味深长。
好喜欢他，不仅仅是因为他的主动，也不仅仅他生来优秀，而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契合，他懂她。
我们还仅仅是同学吗？已经不在意这个问题了，他们，注定会给彼此人生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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