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烙印

熊熊烈火风暴般咆哮着，耀眼的血红色仍在漫山遍野地蔓延，黑烟滚滚，像是火山喷发时覆盖方圆百里的火山灰，壮观无比——为数不多的几次出警，我便赶上了如此严重的森林火灾。

        “大刘，怕不怕？”队长用穿着消防胶靴的脚踢了踢我的腿。他分明也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却总爱故作老成，装得无所畏惧。我戴上头盔，哼道：“怕就不是男人！”

        说真的，没人不怕，可总得有人冲锋在前救火救人，这就是指导员经常说的“大无畏精神”，是责任，也是我们一辈子的烙印。队长咧嘴笑了句“有骨气”，眼看消防车距目的地越来越近，我们一车兄弟默契地将手摞在一起，齐声喊道：“来，赌命！”

        热浪扑面而来，几乎将人融化。眼前浓烟近乎遮挡了所有视线，我只能看到一团团明晃晃的橙红色涌入大火中，接着是腾空而起的白色水龙。手中的消防水枪一刻不停地喷吐着水柱，巨大的反作用力将我的肩膀震得麻木。好在，烈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露出大东倒西歪的焦炭，空气里弥漫着松木的油香味和呛人的烟尘。

        忽然，一阵山风卷着浓烟袭来，我猝不及防之下，两眼辣得满是眼泪，眼前的景物变成了灰红相间的色块。不对！怎么红色瞬间比灰色多了！刚才看还是……

        我尚未来得及反应，便听见指导员一声嘶喊，闪电般贯穿火焰噼里啪啦的爆裂声，将我从头到脚地击中：“火烧上来了！跑！”

        与此同时，我后背猛地一烫，撕裂般的剧痛包裹着我，我几乎晕厥。我身处半山腰，面前只有将近九十度的山崖，我没有时间思考，一跃而下！

        刹那间，身后是响遏行云的一声爆鸣！爆燃之后，天地无声……

        4月4日，四川木里森林火灾扑救中英勇牺牲烈士悼念活动在西昌市举行，众多领导人向30名烈士敬献花圈。

        穿着沉甸甸的军装，我对着几十个兄弟的遗照敬礼。队长、栓子、虎子……一张张年轻的面孔还那么鲜活，跃动着生命的美丽色彩。喉咙里发出了无法抑制的哽咽，背后已结痂的烧伤又开始疼，一定会落疤吧。恍恍惚惚，时光倒流，定格在我初入消防队时。

        “队长，你手咋的了？”我问。

        “前个救火给燎着了！”队长呲牙道。

        “疼不？”

        “疼！”队长摆出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以后落了疤拉，就成了指导员说的那什么……烙印！对，烙印！英雄的象征！”

        望着天空，我似乎看到了世界另一端的队长，他一定也回望着我，笑得一脸灿烂：“大刘，不错嘛，你小子也是英雄喽！”

        指导老师：无

        成稿时间：2019年下半年忘了几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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