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听戏
欢快的曲子传遍了酒楼的各个角落。
《锦平乐事》的故事虽不怎么精彩，但其中有不少诙谐的词。
加上唱戏的武生字正腔圆毫不含糊，吸引了不少客人的注意力。
这戏虽是凤姐点的，但她只是慢条斯理地品尝食物，并没怎么抬头观看。
便是唱到了好笑处，她也只是抿唇微笑，似乎不大在意。
一直到了曲终她才缓缓抬头看了一眼。
就在马文才以为她只是一时兴起的时候，她却突然开口了。
“平儿，赏那武生二十两银子。”
平儿愣了一瞬，随即问道：“二十两是吗？”
二十两银子都能去牙行买个面容姣好的奴才了，她有这反应倒也不奇怪。
但是王熙凤却点头嗯了一声，表示自己没有说错。
一旁的马文才心中也很吃惊，不知道王熙凤是什么意思。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虽然也发现了王熙凤确实是个不怎么看重钱财的人，又或者说她不把小钱放在心上。
但是像今天这样大方还是上次借给自己银子的时候。
想到这里，他的眼神不自觉地就跟着平儿往后台去了。
视线被一块深蓝色粗布门帘挡住，马文才觉得心里好像也有什么东西被挡住了。
更想掀开那帘子进去看一看，不过他没有动作，默默转回头来吃自己面前的那碗酱牛肉。
不过一会儿，平儿就带着那武生走了回来。
“多谢姑娘赏，只是姑娘给得委实多了些，还请姑娘收回去吧。”
马文才抬头看着那人，脸上虽画着夸张的妆容，但是也能看得出来此人长相不俗，他再一想自己的脸，难道这王姑娘竟是在意这些外在相貌？
不由得，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就横亘在了马文才的胸口。
马文才一直观察着那人，那人倒是个怪的，若是旁人得了这么多赏钱高兴还来不及呢，他居然给退回来了。
难道是因为看着王姑娘单纯好骗，刻意欲情故纵想骗更多？
王熙凤不知道只一个眼神，马文才就已经想了这么多，她只是定定地看着柳湘莲。
要说的话，她确实看好柳湘莲的长相，但是她自己此时并没有那方面的想法，她找柳湘莲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现在只是露个脸而已。
“你叫什么名字？”王熙凤例行问了一句。
“在下柳湘莲。”
语气不卑不亢，确实方方面面都是个不错的，只可惜他没有，背景护不住他这张脸。
“那银子既给了你就是你的，你想拿去置办东西打发乞丐都随你，去吧。”
此话一出，众人又愣了一下，那柳湘莲更是举着银子留也不是走也不是，一时竟还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大抵是觉得凤姐有什么企图才会给自己银子，谁知就只是问了个名字而已。
还好这时平儿开口解了围，“我家姑娘一向说一不二，给你说明你唱得好，若是受之有愧，不若回去好好练练，下回姑娘再来，给她看看更好的。”
柳湘莲得了台阶，立马应下，“那便多谢姑娘了。”
说完他也没再多留，转身直接走了。
“别看了，快吃吧。”凤姐不知道马文才看着他的背影做什么，提醒了一句。
马文才蓦地低头，自己吃自己的，没言语。
在外奔波了大半日，几人吃饱喝足，便打道回府。
回去之后凤姐便在屋中歇了许久，待到天色黄昏，她又让平儿把马文才叫到了书房。
马文才以为她是要开始念书，赶忙地就去了。
谁知道就见凤姐坐在左边正在练字，一手字让人一言难尽。
“姑娘。”
“来了？”王熙凤搁下笔，抬眼就见马文才看着自己的字皱眉。
王熙凤笑笑，似乎是不大好意思了，“我这字也该练练，下次你教教我。”
“好。”马文才爽快地点头答应，心道这字确实该练练。
得了他的答应，王熙凤收了笑容，又道：“今晚你先去帮我办件事。”
马文才疑惑地望着她。
“你去把今天那个叫柳湘莲的请到府上来。”她特意在请字上面加重了语气。
马文才一怔，原来姑娘对那人真的有兴趣。
“别伤了他，也别让他伤了你，若是他不愿意，直接绑了来。”
王熙凤见他没答，继续吩咐，想看看他们二人谁的功夫厉害些，顺便再找柳湘莲谈点事情。
“能问问您找他什么事吗？”问完他似乎是觉得自己问得不妥，连忙道，“抱歉，多话了，我这就去。”
凤姐还没说话，他人已经走了出去，这人怎么还风风火火的了？
马文才出门之后心中越发懊悔，他刚才差点就越界了。
他现在和那王姑娘不过就是合作关系，他怎么就对人家的事情产生了兴趣了呢？
思来想去他只想到一个可能性，就是他不甘心王姑娘是因为自己这张脸才想要和自己合作的。
可是当时两人相识的那个情况，除了脸自己身上还有什么值得她注意的地方？
想到这里马文才心中说不出的烦闷，脚下步子更快，很快就到了先前凤姐带他和平儿来吃饭的酒楼。
以他的功夫潜进酒楼将人找到倒是没有问题，但是他看得出来，那柳湘莲也是个会武的，就怕他一会儿不愿跟自己走。
事实正如他所料，他在后院里晃了一圈，终于到角落的一个小房间找到了柳湘莲。
柳湘莲坐在桌前，桌上摆了一杯茶，看起来似乎早已凉了。
而茶杯主人的注意力却放在自己手中的一柄长剑之上。
那长剑薄如蝉翼，剑柄上刻着繁复的花纹，剑身在烛火的照耀下泛着白光，是把好剑，但却是一把女儿家用的好剑。
马文才翻身落到柳湘莲的窗外。
“谁？”柳湘莲显然是听到了动静。
马文才没说话，伸手敲了敲他的窗户。
外面漆黑一片，里面的人安静片刻，影子缓步像窗外走来，明显戒备。
“来者何人？”他依旧没有轻易开门，而是又在窗边问了一声。
马文才暂时没想来硬的，但是倒是没想到他那么谨慎，只得开口，“柳公子行个方便，在下有事求见。”
许是见他态度不错，柳湘莲这才开了窗。
看到他的脸时，马文才呼吸一滞，暗道此人何止长相不俗，说是美若天仙也不为过。
他本是满脸戒备，在看到是马文才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即又蹙起了眉，“是你？”
下午两人虽一句话也没说，但是就在一个桌前，柳湘莲注意到了他也不奇怪。
“柳公子，我家姑娘请你过去一趟。”马文才没有表现得很急切，但却是表情淡淡，一副不容置喙的样子。
柳湘莲冷笑一声，“你们家姑娘还真是，我早说了不要她的银子，她非要塞给我，现在又夜半三更地来寻我，莫不是看上了我连名节都不要了？”
马文才没想到这人白日里看起来正义凛然的，这时却如此地吊儿郎当。
他的脑子几乎没有运转，开口道：“她是我未过门的夫人。”
“什么？”柳湘莲的脸上露出点怪异之色，但一时也没说出什么来。
马文才话已出口随即就想吞回去，但是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走吧。”他只能故作深沉。
“我不去，银子还你，别再来找我了。”柳湘莲正打算转身拿银子，却觉得身后一阵冷风吹过，下一刻就见刚刚还在外边的马文才不知何时已经进了屋子。
而自己的脖子此时正抵着一把匕首。
“你想做什么？”柳湘莲说话的调子都有些变了，“你未过门的夫人在外面找男人你都不管，你算什么男人？”
“闭嘴！”
他正还要说什么，嘴已经被马文才用什么东西给堵了起来，随后马文才将自己提前准备好的麻绳往柳湘莲身上一捆。
而后就像是扛货物一样将人给扛走了。
马文才将人带回凤姐书房的时候，凤姐又已经写了两张字了。
她看到被五花大绑的柳湘莲时，没忍住轻笑了两声，换来了柳湘莲怨毒的眼神。
“帮他解了吧，我倒是没想到你真把他给绑了，还绑得这么结实。”
马文才没答，反正凤姐说了能绑，也没说怎么绑。
他依言将柳湘莲的绳子解开，又把他嘴里的东西取了下来。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抓我到这儿来做什么？”他的嘴刚获自由，仿佛要把刚才没出的气全出了，不管不顾地嚷嚷起来。
“别吵，仔细让旁的人听了进来把你当贼人抓了去。”
柳湘莲闻言不再嚷嚷了。
一脸怒容道：“敢问姑娘高姓大名，如此大费周章地找我过来所谓何事？”
“坐。”凤姐没急，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椅子，又让平儿上了茶。
她慢悠悠地为柳湘莲添了茶，道：“柳公子请喝茶，今日之事是我唐突了。”
“我乃金陵王家的王熙凤，今日本没想绑你，只是不曾想你如此防备我，我找你过来不过是与你谈个合作罢了。”
此话一出，柳湘莲和马文才同时疑惑地看向她。
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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