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和赵礼的这顿饭吃得还算是宾主尽欢。赵礼很会找话题，文凝凝也很礼貌地配合，整顿饭下来，几乎没有什么冷场的时候。
只是二人聊着聊着，文凝凝的思绪就飘远了。她忍不住想，如果坐对面的是肖伏安，又会是怎样的场景呢？像他那么内敛安静、惜字如金的一个人，应该不会像赵礼这样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吧？
忽然就想起了第一次和他在食堂吃饭，他每次说话前，都要先把手里的鸡腿放下，把嘴里的食物慢慢咽下，才肯开口接话，以至于整顿饭耗时都很长。现在想来，还是觉得他可爱又有趣。
她用胳膊拄着桌子，撑住下巴，嘴角不自觉地挂上了淡淡的微笑，直到赵礼叫了她几声，她才从翻飞的思绪中抽离。
在别人讲话时走神，多少有些失礼。她有些歉意地看向他：“抱歉，我走神了。”
赵礼抬眸，淡笑着瞥了她一眼：“在想什么？那么入神。”
文凝凝笑意更浓，回答得坦坦荡荡：“心上人。”
赵礼漂亮的眸子里蓦地一暗。正要说些什么，服务员端上来一盘金灿灿的酥皮山楂叉烧包。刚出炉的食物带着诱人的甜香直冲入鼻，引得文凝凝馋虫大动。
“这个要趁热吃才好吃。”赵礼的手虚在半空中，示意她品尝，“酥皮山楂叉烧包，蔡氏研创版权登记，镇店之宝。”
“早就听说这家餐厅的主理人蔡氏老先生是位爱吃爱喝的主儿，今天托你的福，有幸尝尝。”
她拿起筷子，夹了个叉烧包。
入口的味道很特别，梅肉肥瘦适中，口感软嫩，混合山楂后咸甜带酸，吃完不会有像“甜品”一样的甜腻感。她忍不住赞叹：“果然名不虚传，当得起「招牌」二字。改天带我朋友也来吃。”
赵礼夹着叉烧包的筷子一顿。他一边将叉烧包往嘴里送，一边状似无意地问：“就是你那个心上人？”
“嗯，他做的小吃味道也特别好。”忽然想起了什么，她有些兴奋：“说起来，你们还是校友呢！肖伏安你认识吗？他也是你们麻省理工博士毕业的。”
肖伏安啊
赵礼心里一沉。如果是别人，他或许还可以争一争。可如果是肖伏安
“认识，他读博的时候我也在校。不过，”他放下筷子，抽出一张餐巾纸擦了擦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华夏一号核电站并网发电，我应他们核电集团的邀请做了支科普视频，他友情担任技术指导。”文凝凝也放下筷子，一脸明媚地问，“那你们熟不熟？肖老师在学校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她的眼里满满的期待，看得赵礼心里竟有些发酸。他低着头夹菜，避开了她的眼睛：“不算熟。”
“哦——”
虽然没看见她的表情，但从她的语气中，也能听出她的失望。他在心里低低一叹，还是改了口：“但他在我们学校华人圈子里很出名，人长得高大帅气，科研还特别好，发了好多篇高水平论文，毕业之后，他们实验室抢着要留下他。”
“他现在人在国内，看样子他们实验室还是没能留住人啊。”
“嗯，听说他当时的女朋友也是低声下气地想要他留下，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回国了，女朋友也因此跟他分了手。”
点好的菜一道道上桌，文凝凝拿起筷子，夹了个黄金蟹甲放到碗里，又拿起配的小勺子挖着里面的馅料吃：“他前女友……是什么样的人？”
“也很优秀，高高瘦瘦的，人很开朗。是我们学校金融学专业的，毕业后在华尔街工作。我回国前的一次校友会，她还有参加，整个人出落得更加水灵，意气风发的。当时我们都开玩笑说，如果肖师兄看到她现在的样子，会不会后悔分手。”
店里的服务员忙忙碌碌地穿梭在走廊，灯光被往来的人群遮挡，影影绰绰的。文凝凝喝了口薏米水，幽幽开口：“他不会的。他是那种更看重理想和事业的人，不会囿于情情爱爱而忽视自己的原则。”
赵礼凝视着文凝凝，说：“喜欢这样的人，会很辛苦。”
“做了什么样的选择，就要承担什么样的后果，不是吗？”
赵礼就这样定定地看着她，半晌，才轻笑出声：“怎么办，我好像……更喜欢你了。”
文凝凝也没客气，她扬眉，欣然接受：“作为拥有200多万粉丝的知名博主，喜欢我的人确实很多，你很有眼光。”
赵礼顿时被逗得哈哈大笑：“有趣。”
顿了顿，他指了指饭桌，说：“差不多已经光盘了，你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没有了，”文凝凝摆了摆手，“我吃好了。”
“那，我们准备走？”
虽说文凝凝早前说过让赵礼买单，可那也只不过是话赶话之后的玩笑。真到了收银台，她还是打开了自己的付款码准备买单，并为此找了个给赵礼“接风洗尘”的借口。
赵礼挡住她，带着促狭的笑意调侃说：“如果是半年前我刚回国的时候，这个理由还算充分。至于现在……”他将自己的付款码扣在扫码机器上，机器发出“滴”的一声，“我看我还是兑现刚刚的承诺比较好。”
走出店外，等位的人依然还有很多。赵礼看着那些等位的人，心中又忍不住想：如果爱情也分先来后到，那么，先遇见你的我，是不是就能一直站在你身边？
回家的时候，赵礼开车捎上文凝凝，将她送到了楼下。临别时，赵礼从车后座拿出一个纸袋递给她：“给你的。”
文凝凝不明所以：“这是什么？”
“礼物。”见文凝凝没接，赵礼固执地扬了扬纸袋，“我想你会喜欢。”
“是吗？”文凝凝挑眉，语带调侃地说：“先说好，我可没有带礼物作为回礼哦。”
“真是败给你。”赵礼憋着笑意，无奈地摇了摇头，“放心，18年前你送给过我一份礼物，这是我的回礼。”
文凝凝这才将信将疑地将纸袋接了过来。
等回到家，她拆开包装，装着米色爱情草的纸质礼盒里，一只兔子玩偶静静地躺着。这只玩偶，竟然和她曾经送出去的那只一模一样。
她拿起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给赵礼：「这是我当初送你的那只？」
赵礼的信息很快回过来：「这是我找人另外定做的一只。按照1:1还原的。」
他还挺有心。
文凝凝回复：「谢谢，我很喜欢。新年快乐。」
楼下，赵礼在车外倚着车窗抽烟，发红的烟头在冷风中明明灭灭。
为了定制那个玩偶，在这三天的时间里，他跑遍全城，找了好几个玩偶店，终于赶在约会前拿到了定制好的几个。他从中挑出来一个最接近原主的，特意挑了一张卡片，写下自己的拳拳心意。
只是，在玩偶送出之前，他将卡片从礼盒内取出。
烟很快燃到了底。他走到不远处的垃圾桶，将烟头按灭，扔了进去，连同手里握着的那张写着心意的卡片。
卡片随着寒风打了个转，飘进了漆黑的空间里，被黑暗掩埋，连同那未能说出口、长达18年的暗恋。
昏黄的路灯下，赵礼长身玉立，眸光清明。
当初的那束光既已心有所属，那就不再打扰，默默祝福，然后，寻找别的光。
或者，自己成为自己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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