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21

        毛忠实的外婆家就在大众电影院旁一个叫永和里的弄堂里。这周边全部是仿照上海石库门格局建造的建筑群落，在日据时代和民国期间属于青楼女子集聚、色情业发达的地带。

        民国大才子郁达夫曾在日记中提及：“出去游拱宸桥，果然萧条之至，□□聚居之处，在张大仙庙西边，为福海里。新福海里，有苏帮、扬帮、本帮的三种永兴里永和里亦有□□，当系二等以下的暗娼……”

        在吉士看来，现在这个地方倒是“市井人家”的典型代表——大人们坐在自家的墙门外侃大山，小孩子则聚在一起跳大绳。

        “旧社会，你们男的如果来逛这种花街柳巷，是要被扒掉一层皮的！”陈慕蓁调皮地说。

        “怎么，你想问吉士收费啊？”毛忠实顺水推舟，“确实应该让吉士回请我们了。明天不用上学、不用补课，我们三个人可以一起去吃肯德基。”

        吉士觉得自己在劫难逃，干脆“搞点事情”，便提议：“还是去六公园吃鹰将军吧！那里的苹果比萨和炸鸡翅超好吃的。”

        “嗯，换换口味也不错。”毛忠实附和。

        陈慕蓁恨自己嘴贱，又被毛忠实戏弄了。但是，她确实也很想去。谁叫她抵挡不了美食的诱惑，一想到金黄色的炸鸡翅便口水直流呢。鹰将军餐厅开张好几年了，陈慕蓁一直想去尝尝，但父母以吃不惯西餐为由拒绝带她去。毛忠实则每次缠着她去吃肯德基，从不妥协。幸好这回是由吉士提议的，他才肯答应。

        吉士一看毛忠实兄妹“中计”了，心情大好。

        现炒现吃的话，陈慕蓁妈妈做的菜堪比五星级酒店大厨的水平。吊诡的是，她作为一个老运州人，竟然会做重庆酸菜鱼。吉士怀疑汤秀莉知道他妈妈是重庆人，特意为他做的。车上舅舅报菜单时，曾提到今晚有黑鱼汤，没想到最后变成了用黑鱼制作的酸菜鱼。

        毛忠实和吉士不断夸奖菜肴美味，把一大家子人都逗乐了。陈慕蓁的爸爸陈祥敏当场表态，让妻子每周三多送点菜过去。

        “我会的。毛忠实和吉士这两个孩子，我都非常喜欢的。”汤秀莉回答。

        看得出来，陈慕蓁的父母之外，她的外婆、舅舅、四姨、小姨也都非常喜欢吉士。不过，当舅舅把毛忠实和吉士要去美国的梦想“分享”给大家后，陈慕蓁的父母沉默了。

        “你们是打算移民美国吗？”小姨问二人。小姨三十出头，又是家里唯一的大学生，自认为同两个少年比较有共同语言。

        “吉士想去美国读研究生，将来成为大公司的ceo。我呢，想成为中国常驻联合国代表团的一员。”毛忠实心情不错，干脆一吐而快。这个梦想他已经藏在心里太久太久了。

        开饭前，陈慕蓁的父亲已经当面向毛忠实承诺，会处理好谢菲转学的事。毛忠实没有理由再愁眉不展。

        “ceo是什么？”四姨汤秀芝直接问吉士。

        “就是负责公司运营的一把手，但不是公司老板。”

        “为什么不想自己当老板呢？”汤秀莉也插了一句话。

        “不想太累了，如果自己当老板，等于一天24个小时都卖给工作啦。”吉士很坦白。

        “来来来，大家干杯，祝孩子们前程似锦。”舅舅举起了酒杯，终止了这段他老娘根本听不懂的、让汤秀莉夫妻不快的对话。

        全家人都支持毛忠实、陈慕蓁去北京，但并不愿意他们漂洋过海去美国。虽然，美国是全世界最富强的国家，是无数人的梦想之地。但是，小孩去了，他们的父母怎么办呢？都扔给别人吗？人往往要到中年才会恍然大悟，背井离乡是个多么错误的决定。却追悔莫及。年少轻狂时，总觉得外面的精彩很精彩，留在家乡很窝囊。

        汤秀莉并不打算给孩子们泼冷水，赶紧举杯祝福大家身体健康。

        几家欢喜几家愁。谢家恐怕再也见不到其乐融融的景象了。从医院做完检查回来后，谢菲一直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出来。谢妈妈的眼泪都哭干了，像木乃伊般直挺挺地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绝望地盯着天花板。谢爸爸则坐在一旁不停地抽烟。谢芳也一边流泪一边检讨自己没能照顾好妹妹。她向父母承诺，一定会有出路的。

        墙上的挂钟刚敲完7下，门铃响了，毛忠实果然守时。

        只是，门口站着的不止毛忠实，还有他表妹陈慕蓁和吉士。见到谢芳一脸惊愕，毛忠实解释说：“同学们听说谢菲因为压力大病倒了，都想来看看她。”

        谢芳瞬间明白了毛忠实的意思。其实他们家也讨论过了，可以编造诸如“成绩太差、跟不上了”的理由为谢芳退学。

        “谢谢你们的好意。但是，现在菲菲不想见任何人，”谢芳并没有让三人进门的意思，“你们还是先回去吧。”

        “行，那拜托你转告她，不用怕，同学们都会帮她的。”说完，毛忠实往谢芳手里塞了一张小纸条。谢芳把纸条放进口袋里，向三人使使眼色便关上了门。

        父母显然听到了门口的对话，没有过问。谢芳躲进厕所，打开纸条一看，上面只有一行字：转学去越州一中，路已通。她赶快去敲谢菲的房门，大声在门外喊，学生会主席来过了，顺势把纸条塞了进去。

        谢菲一听是毛忠实，迅速下床捡起了纸条。她就知道，毛忠实不会不管她的。她已经想清楚了，一定要从姐姐手里把毛忠实抢过来。但当她看到那行字时，心凉了半截。毛忠实竟然要把她支到外地去！

        在闪闪的泪光中，谢菲下定决心，暂且去越州一中，但一定要考进首都外国语大学。然后，把毛忠实抢过来。她为他付出了这么多，他最后必须属于她。

        门外谢芳也泪流不止。现在她可以确定了，毛忠实就是责任人。


　　https://www.xygwh.cc/81991/81991514/22447781.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xygwh.cc。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xygwh.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