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初中生活（2）

笫二天早上起床后，蔡国华到生产队食堂里打回了一小盆掺杂青莱的面糊糊，和孙子一人吃了一碗后，王宏宇就到村中大路南边的三叔家中去看望三叔王明善一家。

        王宏宇三叔王明善一直在老家照料着母亲蔡国华的生活。见到阔别数年的侄儿，别提多高兴了。王明善一辈子只生了一个女儿。今年也八岁了。在他心中早把王宏宇当亲儿子看了。叔侄见面有说不完的话。三叔婶和堂妹也很高兴。王明善对妻子说："宝坤多年没回家，晌午你设法做顿吃的。把妈也接过来。一家人庆贺一下。"

        三叔婶答应一声，就忙活去了。

        王宏宇不解的问三叔："我听奶奶说，现在都在生产队吃食堂，家里怎么还能做饭吃呢？"

        王明善叹了口气说："前两年村里都吃食堂，不准在家开火。每个生产队办一个大食堂，每家每户都在食堂打饭吃。开始一段还好，都能吃饱。越往后越不中了。眼看这大锅饭快吃不下去了。上面己经通知了，还是各家自巳做饭吃。我和你婶一开始就知道这大锅饭吃不长。你想想，这干活不干活的，到时都有饭吃。谁还肯下力气干活？所以，咱家早就打了点埋伏。"

        王宏宇又问："各家自己做饭，那来的粮食？"

        王明善说："今年夏粮丰收。除了上交外，咱生产队仓库里还存了一批粮食。队里已决定，就在这几天把这些粮食按人头分给大家。让各家各户自已掌握着度过眼下的饥荒。"

        王宏宇接着三叔的话说道："生产队有粮食分？不错呀！我们在街上全靠国家每月那点供应粮活命啊！"

        王明善苦笑了下，说："城里人每月供应的粮食虽然不够吃，但是有保障。乡下就没这种保障。全看当地的干部有没有眼光。你不知道吧，听说有的地方还有饿死人的事呢！"

        王宏宇好奇的问："为啥咱们这儿还能过下去呢？"

        王明善笑笑说："因为咱们这儿的干部比较老实。向上面报产量都是如实上报，不敢浮夸虚报。所以咱这儿的粮食没有都调走。那些饿死人的地方，胡球报粮食产量。一亩地敢报收了几千上万斤粮食。还美其名说什么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你给上面报你收了十万斤，上面就敢调走你七万斤八万斤。粮食都调空了，老百姓不挨饿才怪呢？"

        王宏宇说："这说明咱们这儿的干部还是事实求是的好干部啊！"

        王明善又叹了口气说："好干部没落到好结果。上边说咱这儿的干部胆不大，成绩不高。从县到公社大队，干部们都挨了批评。"

        听到这儿，王宏宇好一会没说话。后来他转变话题问道："三叔，我记得咱们村过去到处都是树，全村绿树掩映，老树参天。怎么现在变得光秃秃的。连小树也没几棵。这些树都到那儿去了？"

        王明善长出一口气，说："五八年大炼钢铁，炼铁炉没烧的，就把这些树砍了拉去炼钢铁了。你回来的树上没见到处的树都砍光了吗？"

        王宏宇说："我只顾赶路，没注意到。"接着问道："砍了那么多树，炼了多少钢铁？"

        王明善摇了摇头，气愤的说："炼个屁。那些小高炉根本炼不出钢铁。为了向上面报数字，把老百姓家的废铜烂铁都收集起来拿去练，有的连老百姓的锅都砸了拿去炼。有的练了些生铁疙瘩。有的什么也没炼出来。就是热闹了一阵子。"

        王宏宇问："锅收了，人家不做饭了？"

        王明善说："吃食堂了吗。就是不让你做饭吃了吗！弄得现在各家各户要做饭了，有些人家还得操心买锅哟！好在咱家的一套吃饭的家什都还完好的保存着。"

        和三叔说了一会话后，王宏宇说："三叔，我也不常回来，我想去我妈坟上看看。给我妈瞌个头。也算尽点孝心吧。叫我妹带我去坟上一趟吧。"

        王明善说："你还不知道吧，咱们这儿的坟前两年都平光了。你妈的蚊也平了。看不到了。好在平坟的时候，我专门做了个记号，认准了方位。别人去是找不到的。还是我带你去吧。"

        说完站起身，领着王宏宇走到村北一块耕地边，认真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后，指着一个地方对王宏宇说："那儿就是你妈的坟。你就冲那儿拜拜吧。只要心到就行了。"

        于是王宏宇就跪在地上，冲着王明善指的位置瞌了三个头。站起来说："也只能这样了。等我长大了再来祭拜吧！"

        回到三叔家，三婶己把饭做好了。做的杂面条。还煮了几个包谷。炒了碗青莱。王宏宇知道，这是三婶能拿出来的所有的好东西了。

        王明善女儿这时也把奶奶接来了。老奶奶还把孙子带回来的馒头也拿来了。一家人围着桌子，热热闹闹的吃了顿团园饭。

        饭后，王宏宇又在村里转了转。见了几个儿时的伙伴。一切心事完成后，就决定离开了。他知道再住下去，会加重三叔家的负担。他不愿因自已的原因，让三叔拉饥荒。

        下午四点多钟，他对奶奶和三叔三婶说要到县城去看看亲戚，然后就直接回向阳了。王明善没有强留。他对这位侄儿说："回去后给你爹去封信。告诉他，奶奶在家由我们照顾。叫他放心。今年的庄稼不错，秋季又是个大丰收。苦日子总会熬过去的。以后日子好了，你们再回来多住些天吧。"

        王宏宇点点头，把空布包背在身上，向来送行的奶奶和三叔一家挥挥手，便大步向了县城走去。

        黄昏时分，王宏宇进了新野县城。他本想去城北关的堂叔家看看，猛然想起十多年没去堂叔家走动了，现在自己就这么空着两手上门，于礼有亏呀！加之现在都很困难，自己贸然上门，万一人家不欢迎，岂不是自讨没趣。想到这儿，他改变主意，决定不去了。好在多年没来县城了，他便在县城的街上转了转。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县曲剧团门口。看到戏牌上写着"木兰从军"四个字，想想没处可去，就掏出两角钱，买了张戏票进戏院看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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