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1223案
宫春阳和仲宁武已经在刑侦的办公地点大门外等着了。
四个人一起进去。
刑警队办公区人并不多，但是都脚步匆匆，似乎没人在意他们这些陌生人的到来。
“我可是第一次来这里，有一种——庄严肃穆的感觉……周末还这么认真上班，肃然起敬。”宫春阳抬头挺胸的走着，眼神里满是期待，每经过一个办公室，都伸长了脖子往里面张望。
“以后会常来的。”林灵在前面领路，回头瞥了一眼，看这胖墩墩的模样不像来聊刑事案件的，倒是来看稀奇的。
她的眼神不经意间划过仲宁武，穿得西装笔挺，像个商界大佬。
这个哥哥得有一米九吧，长得挺别致！诶，胖墩墩只比这个哥哥矮半个头，为什么单看他的时候没觉得高呢？
林灵心里瞎琢磨。
“……”
宫春阳和仲宁武对视了一眼，仲宁武一只手捂在春阳的耳朵上，“这种地方少来得好，煞气太重，这就是我不做刑事律师的原因。”
“前面上楼就到了。”林灵声音清亮，举止庄重，跟刚才和年影聊天的可爱小姐姐就不是一个人。
“诚哥，久等了。几位，这就是我们是刑侦支队的副队长花诚，特地在这里等着的……”
迎面办公桌上坐着一个面庞粗犷，眼神炯炯有精光的大哥，大平头、黑皮衣，正和旁边的人说着什么。
他的眼神看向四个人，目光锁定在了年影身上。
额，这不是早上在地铁被骚扰的那个女人吗？还怪我放跑了猥琐男……
年影的目光也停在了大叔的脸上，眼神有些迷茫。
地铁里的黑色皮衣男人，就是刑警队长？
仲宁武和宫春阳看到那张经历了风霜刀剑的脸以及如鹰般凌厉的眼神，赶紧笑着点点头。
“队长好队长好。”
林灵走过拍拍花诚的肩膀，“哥，咋了？看见美女眼睛都不转一下！这还是你吗？”
花副队长错开年影的眼神，伸出一只手作出请的姿势，赶紧掩饰自己的手足无措，“瞎说什么呢？你也没说有这么多人来啊！”
“请请请，里面坐……”
赶紧把几个人请进自己的办公室。
“小马，你进来一下，‘1223案’碎尸案的事儿。”
听到这句话，正在各忙各的警察同志目光都集中到了年影他们身上。
宫春阳感觉突然有无数光箭射向了自己，全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心里吐槽，真他妈吓人，这些眼神是要杀人啊。
“你们怎么知道文斯死亡的消息的，听说杜戈维的死你们也知道？这些都是没有对外公布的。”
花副队看了一眼林灵，然后依次扫视另外三人的眼睛，目光落在年影眼里的时候，停顿下来打了个没人察觉的招呼，但是对方的眼里毫无波澜，好像从没见过自己一般。
花诚的目光只好惊慌地逃离。
我一个刑警队长，和多少罪犯的目光对视过？现在看到对面这个女人的眼睛，发现逃离的竟然是自己，这如果让刑警队的其他人知道了，还不得被笑死？早上的事我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理亏啊！
花诚稳了稳神，眼神转向正视前面西装笔挺的仲宁武。
心想，这个人身高超过一米九，体型匀称，读书的时候肯定篮球队的，现在这副打扮，不是金融业的就是干律师的，眼里只有傲气没有狠劲，虽然长得高大打架还差点意思。
“是我向我的一些客户朋友打听的。”仲宁武看见副队长的眼神转过来，对上眼神，接着说道，“是这样，杜戈维是我们同学，原本以为只是失踪了，就四处问问。我是律师，有些客户消息比较灵通……你们应该知道了杜戈维做金融行业的，比较好打听……”
花诚等着他继续说。
他笑了笑，继续解释，“我们几个和死者都是高中同学，发现这段时间有几个同学突然失去了联系，感觉可能不对劲，结果一打听……说已经发现尸体了。”
“失踪的不止这两个人？”
“想必林警官也把大致情况给您说了，我跟春阳，就是我旁边这位……”
宫春阳拱手憨态可掬地笑了笑，听仲宁武继续说，“一起了解到的情况。我们把当年的毕业照翻出来，挨个挨个的向同学们核对消息，发现短期内我们班上居然同时有五个人失踪了，这种“失踪”状态是指我们班上的同学都不知道这几个人去哪了，而且联系了他们家人，也没有准确的下落……”
“毕业照你们带着吗？”
年影：“我的早已经不知所踪了。”
花诚看她脸色已经比早上在地铁里碰见的时候好了一些，半透明的皮肤有了血色，只是皮肤上还是像盖了一层霜似的。
宫春阳摇摇头，表示自己也没有。
仲宁武打开自己的公文包，摸出了照片，递到花副队的手里。
春阳乐了，“毕业照你还真随身带着呀！”
仲宁武挺直了腰板，故作随意地说道，“这不担心随时有需要吗？开始调查之后我就随身带着，就一张塑封纸，又不占地方。”
“不愧是做律师的，厉害。”花副队接过照片，露出赞许的眼神，右手竖了个大拇指，耸了一下鼻子。
“不敢。我们早想跟您们警察汇报了，又不知道合不合适……”仲宁武语气平稳，像是在做商务会面。
照片，年影不知道自己的高中毕业照放到哪里去了。这么多年，四处跑，应该早就遗失了吧。
花副队往前挪了挪沙发上的屁股，向仲宁武靠近了些，“哪个是文斯？”
仲宁武干脆站起来，一步靠过去，半弯着腰指给他看。
“这是一张偶像明星脸啊，不过个子不高，不到一米七？”花诚余光打量了一下年影，应该比这个文斯要高一点。
“应该是没有。可是禁不住有一张帅脸啊，以前班上的班草！具体多高不知道，那时在班上男生里是比较矮的。”宫春阳回答。
“啥？律师大哥也被比下去了？”林灵接了一句，花痴脸看了一眼仲宁武，然后靠过去看照片。
“……”
宫春阳跟仲宁武对视了一眼，看见了他眼里的得意。
“可惜，都支离破碎了……”小马低声自言自语了一句。
宫春阳听到一怔，好奇心作祟，忍不住问道，
“警官，他是怎么死的啊？”
花副队抬头看了一眼宫春阳，没回答，继续低头盯着照片看。
年影用只有宫春阳听得见的气音在他耳边冷冷说道，
“1223碎尸案。”
碎尸！？文斯这个人惹到谁了，太特么惨了！
宫春阳双手在裤子大腿侧边抹了抹，擦掉手心的汗。
12月23日。早上五点多。
天刚蒙蒙亮，整个世界刚刚开始醒过来。
安都近郊的一个养殖场，周围是一些老旧的平房，以及一些长满野草的荒地。
隔着一条大道，是紧挨着的几个新楼盘。近两年新城建设，这一片在陆续开发中。
小王推着猪食走进猪圈，接连打着哈欠，眼睛里挤出困顿的泪水和眼屎。
装猪食的车咕噜噜响，熟悉的声音立刻吸引了躺倒的肥猪们，猪圈一下热闹了起来。
“叫叫叫，叫个屁啊，老子都还没睡醒，就来喂你们这些死猪，还不满意！”
被养殖场的值班铃声闹醒之后，小王很不爽，惯常地发着牢骚，“马上要死了知道吗？就他妈知道吃！”
小王细长精干的双手往后一用力，猪食车停在猪圈的第一个食槽前，转动方向，开始往食槽里倒猪食。动作熟练中透露着厌恶，他的眼睛根本不往食槽那里看，凭感觉准确地倒下去。
用力过猛，黏糊糊的猪食漫出来了一些。不过这又有什么要紧呢？省下来的钱又进不了自己的钱包。
小王不耐烦地转动车子，走往下一个猪圈的食槽。
忽然，小王听见肥猪们啃食猪食的声音不对劲，前面靠近角落的猪圈为什么也传来肥猪大快朵颐的声音？
声音应该从自己的后方传来，那里倒了猪食，而其他地方的食槽这时候应该是空的。
小王甩了甩自己梳到头后面的齐肩长发，仔细听，是那边传来的没错。
难道是昨晚吃剩的？
“不可能，这些死肥猪从不会剩下吃的留到第二顿。”小王骂了一句，把猪食车停在原地，决定过去看看。
“该死的，吃什么吃得这么香！”他感觉那边的猪啃食的声音很大，比平常要粗犷和兴奋。
刚走到墙角的猪圈，小王就闻到一股奇怪的气味，除了猪屎，还混杂着什么。
探头一看，几只猪正在疯狂地咬着什么，光线还很暗，看不清。
小王抬头望了一眼屋顶的吊灯，自己忘了开。
12月的晨风透过满是风眼的墙吹进猪圈，小王打了个寒颤，双手抱了下自己的肩膀，身上的外套还是薄了。
恶臭难闻，这么久了，他还是习惯不了猪圈的气味，不像养殖场里的老师傅说的，久了就习惯了。
就因为这身气味，小王交了一个月的朋友说什么也不想再见他了。
他摸出包里的烟，拿出一根放进嘴里，摸出打火机一边点烟一边往门口走。
在门口的晨光中，火光闪烁起来，他深吸一口，闭上眼，缓缓吐出烟，静止了两秒，然后回头一掌拍在吊灯开关上。
猪圈里顿时变成了白昼一般。小王漫不经心地往刚刚那个墙角的猪圈走过去。
一只手扶在猪圈墙上，埋头去看那些激动的猪头到底在啃什么。
“啊！！！”
小王惊叫着从猪圈墙边跳开，嘴里的烟掉落在手背上，加剧了动作的夸张程度。
叫声吸引来了隔壁猪圈的同事们……
“警官，事情就是这样的，其他我什么都不清楚……”小王的嘴唇有些发白，还在颤抖。
旁边的老张扶着他的肩膀，“我和刘二哥听见他的叫声赶过来，看见了食槽里的人手，然后就报了警，等在这里。”
旁边的猪圈里，两个警察正在小心翼翼地收集证据，脸上的表情很挣扎。
小马警官靠在另一边的猪圈栏上，清理自己衣服上的呕吐物，胃里还在翻江倒海。这么复杂的气味，这么震撼的场面，他都是第一次见，显然适应的不是很好。
花副队长递了一支烟到小王手里，拍了拍小王的肩膀，“没事儿，去别的地方休息吧。”
又抽出一支烟给到旁边的刘二，眼神示意带着小王离开。
然后目光转向老张，“您再待会儿，给我们说说养殖场的情况吧。”
也递给老张一支烟。
老张默默点了点头，默默接过烟，一瘸一拐地往猪圈门口走去，花副队长和另外三个警察跟在后面。
虽说是冬天，中午温度升了几度后，血腥味还是越来越浓。
养殖场的作息很规律，按照老张的推算，这碎尸只可能是在晚上9点之后到早晨小王进这个猪圈之前扔在这里的。虽然养殖场内部管理比较宽松，但也不是任何人都能随便进进出出的，而且大门口有监控，围墙都装了防盗金属线圈，人员的进出应该可以查出问题。
“我们的人没少，尸体不是养殖场的人。”老张庆幸地说道，重重地吐出一口烟。“现在这边人员比较复杂，新城就在旁边，来了很多外地人，就是新闻里叫的‘新市民’。”
“你觉得跟周边的住户有关？”花副队和老张一起蹲在屋檐下抽烟，小马站在旁边边听边记。
“不知道。不过抛尸的人总得提前知道有我们这么一个养殖场吧，周围的人偶尔散步会走到这边来，除此之外很少有人会靠近这里，临时起意跑这里来不太可能。我们的大铁门晚上是上了锁的。”
“嗯，有点道理。”
“你们这养殖场看着挺破，面积还挺大的吧？”
“是，挺大的，养了上千头猪呢。这圈只是其中一个，你看那边，挨着的都是猪圈。我们是巨神集团下面的厂，你们知道吧？”
“哦？我倒不清楚。你知道吗？”花副队抬头问小马。
“猜到了，诚哥。他们厂门口挂的牌子写的‘大神养殖场’，还写着‘巨神饲料养殖示范基地’。”
花副队长点点头。
老张说，他在养殖场工作七八年了，这里连偷东西都没发生过，没想到会出现这样可怕的事。
接下来，警察把当天在养殖场的人都挨着做了一遍笔录。碎尸带回去做鉴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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