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吻
一辆粉色电动小毛驴在身穿黑色制服保安的引导下，驶进刑氏集团大厦露天停车场，在一众豪车中鸡立鹤群地独占了一个车位。
张春摘下安全帽，不好意思地扭头对正从后车位上下去的许凌道：“早知道就跟老板借辆四轮了。”
在许凌告之他得奖，并说服他这不是诈骗后，张春查过这个据说身家能买下半个华国的刑氏集团。
他一个厨子学历低，那些数据什么也看不大明白，但还是知道这个刑氏集团超牛掰，只是没想到，连员工都这么牛掰，个个开豪车。
许凌把脱下的安全帽递给张春，安慰道：“没事，都只是代步，两个轮子和四个轮子没什么区别。”
张春这许凌这敷衍的安慰上没能感受到半点温度，他抚了抚额，一脸“这能一样？让我说你什么好”的表情。
许凌：“快走了。”
张春应了声好，将钥匙揣进口袋，和许凌一起跟着保安从后门进入大厦。
保安是个二十出头刚从警校毕业的小年轻，昨晚他临时收到通知说今天会有人来兑奖需要好好招待。他当时挺懵，据他所知公司应该没有办抽奖活动，为此还特意问了带他的前辈，被冷冷送了句“不关你的事别瞎打听”。
小保安帮客人按了电梯，站到一旁。
等电梯的空档儿，他从金属门上的倒影打量两位中奖者。
站在右边的男人约莫二十出头，高高瘦瘦，穿着件洗得发白的黑t，斯斯文文很养眼。男人正侧着头看着挂在大厅一侧墙上的一副书法出神。
刚进大厦时，仪器检查他的精神状态为白色，小保安略感惊讶，毕竟这年头年龄只要上了两位数，精神状态基本都会变成蓝色或橙色，白色是非常少见的。
这不禁让他对这位中奖者产生了一丝崇拜感。
小保安的目光又转向另一个，另一个男人年林稍长，国字脸，中等身材，长得还算不错，小眼睛正不安的四处瞟。
小保安刚入职不久，不太明白两个中奖用户为什么车能停在上层管理专用的停车场，还能乘总裁的专属电梯。
不过，被指点过之后他明白这不是他的业务范畴，他不需要知道。
小保安恭敬地送两人进了电梯，直到电梯门关上，咧着的嘴才恢复正常。
“凌儿。”张春看着电梯上不断攀升的数字，再次叮嘱道：“等下有机会要记得帮我争取一个内部渠道，如果能打折就更好了。”
许凌比了个ok的手势。
两人一出电梯，一个高挑的女人就迎了上来，热情地介绍自己是招待他们的工作人员，名叫丽莎。
丽莎把他们带到会议室签了个文件，知道他们是骑小电动来的，还贴心地叫了跑腿，送货上门。
许凌身体微微前倾，十指交扣放在桌上，嘴角带着一抹笑意，道：“丽莎，我想问一下，如果我还想要一个头盔，能否向你直接订购？”
丽莎将签署好的文件收进专用纸袋里，抱歉道：“许先生，游戏头盔的销售公司有专门的部门负责，是无法从我这边订购的。不过，您可以找我们总裁直接订购。”
张春一脸麻木。
小姐姐你这讲的是废话吧。刑家那位神秘总裁是谁想见就能见的？
许凌垂下眼帘思索了会儿，问道：“有什么办法可以联系上刑总吗？我是凌言传媒的漫画家，也算是刑总的员工。”
丽莎站起身，嘴角带着客套的笑意，她做了个请的手势。“许先生，我们总裁想单独跟您见个面，这边请。”
她语气彬彬有礼，但气场强大不容拒绝。
张春：“……”这还真能想见就见呀。
他凑到许凌身边，低声道：“凌儿，我靠你了，帮我拿个……”话还没讲完，张春就卡了壳，因为对面敞开的门前站着个人，他的目光正好对上了一双蓝绿色的眼眸。
许凌感觉张春有点抖，顺着他的视线，许凌看到了刑言。“刑……总。”他朝刑言颔首致意。
男人逆光站在门口，周身气场凛冽，因为阴影五官更加深邃，眸子呈现出深绿的颜色。他目光锐利，看人时带着极大的压迫感。
“刑总。”刚刚还盛气凌人的丽萨在他面前气场像漏了气的皮球，立刻瘪了下去。
刑言的视线收了回来，冷冷道：“你下去吧。”
丽莎立刻听出老板情绪不太好，对张春做了个“请”的手势。“先生，请。刑总想跟许先生单独见面。”
张春杵着没动，颤抖着手把许凌拉到身后，像母鸡护小鸡那般。“凌儿，头盔我不要了，我们回去吧。”
丽萨不敢看老板的脸色，只不停向许凌使眼色。
如果她老板说句“不”，今天谁也走不了。
许凌会意地点点头。
他摸不透为什么张春对刑言会报有敌意，曾经问过几次但张春什么也没说。高中那会儿，张春只是偶尔来学校玩，跟刑言不过见过几面而已。
他伸手拍了拍张春的肩膀，安抚道：“老同学见个面让我们单独聊会儿吧。春春你在外面等我。”
张春有些犹豫，但架不住许凌再三保证就聊十分钟，最后还是在强烈的低气压中跟着丽莎离开了会议室。
张春一消失，刑言的脸色就好看了几分。
他拉开一张靠背椅，道：“坐吧。”语调十分温和。然后，自己在许凌身旁的一张椅子上坐下。
坐下后，两人谁也没开口。
刑言依然神情冷淡，脸上看不出喜怒，但他的目光毫不掩饰地在许凌脸上流连，带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眷念。
许凌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从坐下的那一刻起，他就用视线描摹那熟悉的轮廓，一遍又一遍，只恨手上没有纸笔不能画下来。
他在心里默默记下那些变化，随着刑言的脸部线条在脑中越来越清晰，一个漫画形象也慢慢浮现出了轮廓。
会议室沉默了许久，似是等不到对方开口，刑言终于道：“许凌。”
许凌闻声回过神，应了声“在”。
刑言没有马上接话，视线在他唇上停留了一会儿，才继续道：“因为某种原因我忘记了一些事，所以想向你打听一下。”
许凌露出惊讶地神色，然后立刻点点头。“你说。”
刑言靠在椅背上，大腿翘二腿，两只手自然地搭在靠背椅扶手上，坐姿十分放松。
他蓝绿色的眸子闪了下，问道：“我高中时候是否谈过恋爱，或者喜欢过谁？”
许凌看着他垂着的手，那漂亮的线条让他出了几秒神，然后才回道：“刑总，很抱歉，可能我帮不上什么忙。
高中那会儿，虽然是同桌，但我们的关系很淡。不过，我觉得谈恋爱应该没有，不然肯定全校都得知道。至于喜欢谁……这我就不清楚了，你一直独来独往，没发现跟谁特别亲近。”
许凌说话时，刑言眼错不眨地看着他，眼眸深处似是有什么在燃烧。
等他讲完，刑言眼珠轻转了一下，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机划开，点了几下，然后稍稍凑近他，将屏幕放到他面前。
刑言修长的手指轻点了下屏幕，视频马上播放起来。“这个人你有印象吗？”
许凌好奇地看向视频，只见屏幕上的画面很模糊，有些地方还闪起了雪花，可以推断年代久远。画面里只能依稀辨认出站着两个男生。
即便如此，许凌还是一眼就认出对着镜头的那个男生是刑言，他画了整整三年的脸，绝对不可能认错。
另一个男生比刑言矮半个头，背对着镜头。
不过，也就一眼，许凌就知道他是谁。
那后脑勺，那件17岁生日张春送的红色非主流卫衣，不是他自己又是谁？
许凌的食指刚准备指上画面上的人承认是自己，却见画面动了起来，然后他就眼睁睁地看见十年前的自己踉跄两步突然向前，下一秒伸出手环住刑言的脖子，整个人挂在了刑言脖子上。
许凌：“……”
他默默收回了手。不，这好像不是他，他没干过这种事。
在他思绪乱飞时，画面里的他仰起头，直接亲上了刑言，亲完还喊了句。“想亲就亲。”音质虽然极差，但那声音实在太熟悉了。
许凌：“……”
他到底是失忆了，梦游了，还是被人夺舍了？不然怎么会出现这样连他自己也不记得的画面。
不过，不能排除世界上有个和他有相似后脑勺，相似声音，且很巧的有件同款卫衣的人存在，这样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漫画家用一个概率只有亿万分之一可能性的可能说服了自己。他抬起头，定定看向刑言肯定道：“我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刑言看着他，脸上还是冷冷的，但语音里带上了一丝淡淡的笑意。他道：“谢谢你告诉我。”
许凌刚走出会议室，张春立刻就迎了上来，他瞅了眼身后没看见刑言出来，用眼神问了句“怎么样？”
许凌道：“帮你跟刑总要了个友情价，十万一个游戏头盔，要不要？”
张春上下打量了会儿许凌，发现没什么异常，才把重点转到头盔上。他狐疑道：“他卖给你还比官网更贵，这什么塑料同学情？”
许凌顿了一下，当他提出想再买一个游戏头盔时，刑言是打算送给他的，但一提张春，刑言话意就变了，但不管怎么说也比市面上的便宜很多了。
他又重复了一遍：“是卖给你，要不要？”
张春：“要，要，当然要。我要通关，然后把那个姓刑的换穷。”
跑腿送货很准时，两人在学生街吃了两碗拉面回家不久，两个头盔就到了。
张春也不逗猫了，就像得了什么稀罕玩意儿耐心地啃说明书。
全息游戏许凌以前玩过不少，操作流程大同小异，所以他没有倒腾说明书只等游戏开服，他就能上线闯关赚小房子了。
他抱着猫坐在沙发上刷帖子，今晚开服，网上十分热闹，网民们对这款游戏有着诸多猜测，但因为网络精神管理，网上的言论比较克制。
关于灵异惊悚恐怖之类的话题也是点到为止，并没有多少可看性。
“喵”猫的脑袋在他手上蹭了蹭。
许凌低下头，正好对上自家猫主子蓝绿色的眸子。
他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儿，想起下午看的视频眼皮一跳，立刻将画面扫出脑海，他真没干过那件事。
他揉了揉猫的脑袋，低声说道：“眼睛怎么跟他这么像。”
在张春终于搞清大体操作后，游戏开服时间也差不多了。
许凌抱着头盔进了主卧，为了防止猫主子偷溜进来压他，他顺手关了门。张春去了平时借宿住的客卧，同样关了门，当然他只是担心猫挠他。
许凌将自己编写好的剧本和一个茶色信封放在床头柜上，确保游戏失败后他能立刻得到关于自己的信息。
他戴上头盔躺到床上，长按了头盔右边的一个按钮。
吱啦几声电流声后，机械音在脑中播放。“欢迎来到死神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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