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中奖
许凌走到大厦门口手机响了起来，他迈出的脚又缩了回来，闪到门边继续吹着空调接通了电话。
“喂，小张。”
“许哥，在忙吗？你看下这两天有空到我们公司来一趟补个签名，买家的钱就能打过来了。”
许凌告诉对方自己现在有空立刻就过去。
他挂了电话，走进夏日滚烫的热流中。
花了十五分钟，许凌到达附近的公交站，等上车时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了一大片，正值暑假，车上有不少学生。
许凌瞅了眼后车门前《死神游戏》的广告，径直走到后排，一抹蓝色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临近后车门的那排位置上坐着两个打扮成动漫角色的女生。其中一个蓝发双马尾，穿着水手服的女生所扮演的角色正是许凌笔下某部漫画的人气配角。
双马尾女生原本跟同伴聊着什么，感受到目光抬眼瞅了过来。她长得很好看，作为作者许凌觉得cosplay的还原度很高，他朝双马尾露出一个赞赏的笑容。
大概以为许凌想搭讪，双马尾上下打量了一眼，目光在他那件洗得发白的蓝t上停了两秒，转回视线语带笑意道：“我参加完活动回家就能收到我爸给我订的游戏头盔了，二十六万呢。”
许凌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拉了拉自己那件淘宝200块6件的t恤，不是挺好的么，他家还有5件同款呢。
同伴的女生懵了一下，不明白怎么就突然扯上这个话题。
不过，她很快就一脸羡慕道：“你爸可真好。不过，殷殷，上面有风险提示：没有过关被淘汰的话会被消除全部记忆，你不怕吗？”
“只要过关了不就行了。”双马尾语音高了一些，自信满满道，“我觉得我至少能过几关，到时积分够了把海景房换到手就不玩了，我要让我爸知道在我身上投资是值得的。”
同伴低头翻了一会儿手机。“海景房要90000积分呢，不知道一关能加多少积分。殷殷，加油，你一定行的，我等着抱你大腿。”
“等着。跟着姐，有肉吃。”
……
许凌目光望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女生的声音不停飘进他耳朵里。
他突然就觉得自己野心太小了，他准备玩《死神游戏》的目的是赚2000积分换间小公寓，让自己不至于流落街头。
凌言传媒公布游戏积分可换取现实物品时，所有人都觉得换的物品大概就是纸巾，漫画书之类的东西。
没想到商城一开，里面都是各种户型的房子和各种品牌的车子，只要能通关，一线城市装修豪华的大别墅和最高档的豪车随便换。
这样的奖励措施让玩家们的热情更加高涨，以至于他们都忽略了游戏头盔的高价以及游戏的风险提示：闯关失败者将被消除所有记忆。
许凌在“阳光城”站下了车，步行五分钟进了“麦麦房产中介”。
工作人员早就准备好文件，所以只过了十分钟他就补完签名。
“钱一个小时后会转过来。许哥，买家赶着年底搬进去，十天后会开始重新装修。需要我帮你找房子吗？”
许凌婉拒了对方的好意。
离开房产中介后在附近的奶茶店蹭空凋，他点了杯最便宜的原味奶茶在二楼独占了一个四人桌，边喝着奶茶边构思新故事。
一个小时后，手机“叮”一声提示有钱转入。
许凌确认金额没有问题后，转了两年够用的费用进某精神医院的账户。剩下的钱不多，只够他买个游戏头盔了。
在禁令下来时，许凌以为很快能解禁当时还开始新的漫画创作，谁能想到解禁竟会遥遥无期。直到两年前他才开始尝试纯爱甜宠漫画的创作，但一直成绩都不太好，几本都是连载两三个月后就被腰斩。
卡里已经没钱了，深思熟虑后许凌决定让自己的人生来个转折。
如果《死神游戏》能让他获得一间小公寓，那他就继续专心画漫画。如果失败，他准备趁着失忆，去找份能养活自己的工作。
他低头在纸上写起字来，写着写着嘴角扬起一丝弧度。
他给自己准备好了一个无处施展才华，郁郁不得志的漫画家剧本，失忆的自己看到时就是顺理成章的无家可归，身无分文，需要立刻找工作了。
完成剧本后，许凌离开奶茶店去附近超市买了一堆菜才回家。
许凌家（现在已经是别人的了)，位于市中心，属于高档小区。
几部作品大卖之后，在他责编也就是他哥提出“漫画家要有个舒适的环境才能创作出好作品”的建议下，他全款在这儿安了家。
房子在中间楼层，采光极好。
电梯叮一声响，金属门缓缓打开，许凌拎着一袋菜解开密码锁，门刚开一条缝，“死了都要爱”的鬼哭狼嚎声就轰了过来。
他推开门，看见自家的猫正蹲在门口瞅着他，一双蓝绿色的眼睛半阖着，一脸生无可恋，朝他“喵”了一声。
“凌儿，你可终于回来了。”
在“死了都要爱”的伴奏里，一个黑色身影飞快地朝他奔来。
一股酒臭味扑面而来，许凌想闪，但扫见一双红肿的双眼又强迫自己定在了原地，然后结结实实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搂在了怀里。
紧接着就是一阵嚎啕大哭，对方的鼻涕眼泪在他肩头抹了好几抹。
“张春春。”许凌忍到极限。
哭声立刻收敛了不少，许凌捏了捏眉心，放缓了语调，问道：“被开除了？”
肩上的头摇了摇。
“龙宝不理你了？”
张春放开许凌，抹了一把脸，转头瞅了眼身姿灵巧，一跃跳上沙发的猫，嫌弃道：“它什么时候理过我？养不熟的白眼狼，我这些年喂了多少小鱼干，碰都不让碰，也不知道像谁。”
许凌见他情绪好了一些，又问道：“美美……不是，是香香吧，跟你提分手了？别哭，说，不然我帮不了你。”
张春抿了抿嘴，把要掉下来的眼泪硬生生憋了回去。“是丽丽，丽丽说她在我这浪费了3个月青春，必须买套房给她补偿。如果不全款买写她的名字，就跟我分手。”
许凌面无表情。
他这个发小也不知道上辈子干了什么，恋爱运极差，碰到的朵朵都是烂桃花。
他冷淡道：“我觉得分了挺好。”
张春哽了哽，眼泪又要下来。“可是可是……凌儿，我舍不得。等你以后谈恋爱了就知道，感情不是说断就能断的。丽丽她昨晚还特意给我包了饺子吃……呜呜呜……凌儿，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许凌将一袋菜提进厨房，他想起丽丽那张浓妆艳抹的脸，和手上精致的人工指甲，包饺子，呵，买的速冻水饺吧。
他挽了挽袖子打开水龙头，在哗哗的水流声中，道：“那我只能建议你去卖肾。”
张春整个人无力地靠在厨房门的门框上，吸了吸鼻子，突然提高了音量。“丽丽让我参加死神游戏。如果闯关成功，我就有房子了，如果失败，她说正好就当不认识了。今晚，我要拍游戏头盔。”
“如果拍不到呢，你以为全国多少人等着抢？”许凌一针见血。
“那我就……我就……去卖肾，找黄牛买头盔。”
张春哀叹着，踱着步走回客厅瘫进了沙发里。
二十分钟后，他猛得从沙发上弹了起来，瞬间酒醒冲进厨房，就看见许凌正将一锅各种蔬菜和面的混合体倒进盆子里。
许凌被他突然出现吓了一跳，手一抖，一坨又绿又黄的物体洒到了灶台边。
见张春眉头紧拧，他马上解释道：“我今天就突然想练练厨艺。”
张春盯着他，问道：“钱不够了？”
许凌想隐瞒一下，但被张春那双黑沉沉的眸子紧盯着他张了张口又什么都说不出来。支吾了一会儿，觉得瞒不过便把房子卖掉的事儿和自己的打算一股脑儿全说了。
张春没说话，只是把许凌撵出了厨房。
他系上围裙，刀工娴熟地切菜下面，没多久，一碗香喷喷的炸酱面就摆在了许凌面前。
“吃吧。”
张春作为某饭店的掌勺大厨厨艺自然很不错，香味扑鼻。
不过，许凌小时候吃了不少苦，导致味觉失常，对他而言他做的和张春做的除了卖相不一样，吃起来都差不多。
刚吃两口，他放在桌边的手机屏幕就亮了起来，他抬头瞅了眼。
“【华国农业银行】您尾号3355账户8月9日19:30收到张春转账20000000，余额29000000。”
“我这是投资，以后你漫画大卖了收益全部都要分我一半。我会赞助到你成名之后，医院那边我也会尽量帮忙交。”张春边说边从客厅走过来，手里拿着笔和纸，将它们放到许凌面前，“这是你的卖身契，快签。”
许凌眼底浮起了一层雾气。“你的房子，你的丽丽怎么办？”
“我会对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我这是放长线钓大鱼。”
许凌拿起笔在纸上签上名。“金主粑粑，我一定会当只合格的米虫。”
张春收了纸，坐到许凌对面，拿起筷子吃许凌的黑暗料理，因为从小的经历与教育，他绝不浪费食物。
只不过那痛苦的表情简直就像被万箭穿心，凌迟处死。吃下去的食物呕回嘴里又硬是咽了回去。
见许凌不动筷子看着他，他道：“你快吃。我就喜欢吃你做的饭。好吃。就是以后份量别那么足,我减肥呢。”
许凌：“……”
虽然但是，张春春同志你每次吃表情真得都很痛苦。
张春继续道：“《死神游戏》你不准参加哈。你必须记得所有事然后分钱给我，不过可以帮我抢游戏头盔。”
许凌“嗯”了一声，然后继续吃面。
20:59分。
许凌和张春面对面坐在餐桌前，面前是笔记本电脑，他们手都放在鼠标上，紧盯着官网上的灰色购买按钮。
21：00
按钮亮了起来，许凌手速极快点开，然而还是晚了，弹出的页面显示“物品已被抢空，请明晚再来”。
“这个什么鬼公司，开卖到现在三天，每晚只卖100个，线下还买不到。这谁能抢到？他们老板脑子不好使吧，到底想不想赚钱？”张春砸了鼠标，一脸嫌弃。
许凌叉掉弹出的页面，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而他也不打算就此放弃准备明天再战。
他要按自己的计划行动，张春的好意他心领了，但钱他一分也不会花。张春的钱赚得不容易，就当存在他这儿免得被女人骗走。
许凌正要关掉页面，系统突然自动弹出了一则消息。
“敬爱的许凌用户，恭喜您中奖获得游戏头盔一个，成为《死神游戏》第一批玩家。请于8月10日前前往刑氏集团大厦领奖，过期作废。联系电话：xxxxxxxx”
抽奖永远是“谢谢惠顾”的许凌：“……”
他什么时候参加抽奖了？感觉有点像诈骗……但但，这是官网通知呀！！！
“怎么了？”张春见许凌神情呆滞问道。
“我……好像中奖了，游戏头盔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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