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少年远行

旭日东升，清晨的山里还没暖意，背弓少年穿行在北邙山羊肠小道上，后面跟着一队人马，俨然是楚乘风和黢黑老头的商队。

        商队众人已换下厚重的冬衣，轻车简从，但这上百里的路，竟走了两天。

        此时已是第三天早晨，山路难行，又有货物，无法乘马，众人前后护着马匹缓缓前行，后面十匹马驮的全是饼，前面十匹不知驮着什么货物，遮得严严实实，乘风问大熊也是含糊其辞，便不多问。

        乘风边走边对旁边的大熊道：“熊大哥，你说这一千张饼那知味客栈怎么就一天做出来了呢？”大熊扛着把朴刀道：“要不怎么说人家有一手呢！”

        “他让店里小二全镇满大街收饼，十张饼一两银子。一时间家家户户都在烙饼，不出几个时辰就收齐了一千张饼，有人还因妻子烙得太慢没赶上还大发雷霆呢”。“哈哈哈，这老小子真能赚钱，十张饼一两银子，一百张十两，一千张才一枚金币，我们老大海爷足足给了他三十枚硬币呢？”小风，这家伙足足赚了29枚金币呢”。

        说完又向前对着海爷道：”老大，老大你倒是说句话啊，人家可把你当傻子看啊！”

        黢黑老头海爷停下脚步，回头不紧不慢的道：”你一进城能想到这办法我让你赚那29枚金币，怎么？眼红了？”大熊目瞪口呆。“大哥，其实百姓也赚了呢，往常两文钱一张饼，现如今他们卖了卖一百文，有这好事你说谁家不争先恐后的烙呢”

        北邙山隶属于大晋雍州，官府制定一千文为一贯，一贯等于一两银子，一百两银子等于一枚金币。一枚金币是很大一笔钱钱财了。

        时值中午，太阳也越发的烈了，海爷让大熊给每人一张饼，众人在树影之下休息。乘风看着这走过数不清次数的路，第一次觉得人多也不是好事情。

        一行人终于在天黑前到达半山腰乘风所在的小村里，再往前出了北邙山就没有人烟了。

        金乌西沉，玉兔初升，四下里暮色已起，只有十几户的人家断续升起炊烟。小村背山结寨而立，乘风叫开寨门，引见村长，村长是一位头发花白，身躯佝偻的老者。看了看村前密密麻麻的商队，对黢黑老头道：“贵客这是要去昆吾深处？这些年尽见商旅进去，却不见出来，前几年也有武艺高强的江湖人士不听劝进去，我老头在这住了这些年，真真有来无回啊，望贵客三思啊”。

        黢黑老头拱手答道：“非不知利害，实为寻一味奇药救命，不得已老来带着这一帮兄弟冒险”。

        老村长摆了摆手道：“既如此，便请进村吧“。老村长带商队到村里打谷场就地安营，乘风向海爷告假回家一趟，临走拽了大熊一起，飞熊欣然前往。

        村子不大，不大工夫，两人便到了一座院落门前，门大开着，没有锁。进去院子一排木屋映入眼帘，坐北朝南，房上的瓦片已破损不少，院子里也是杂草丛生。

        少年开口道：“这几年我边打猎边寻父，已经许久没回家了”。

        大熊一时语塞，思索道：“你爹爹也许，也许回不来了吧”。少年一时说不出话来，甩了甩头道：“他一定还活着，他是附近最好的猎人”。

        又顿了顿道：‘’这一排木屋也都是他建的。我已经在这方圆数百里找过了，他一定是进了昆吾。我这次答应海爷不是为了钱，是顺道找寻他的消息”。

        少年喃喃自语道：“我没见过娘亲，更不能失去爹爹了”。

        大熊拍了拍少年肩膀，兄弟，我和你一起找。少年一阵感动，却没说什么，只是在心底认了这个草莽汉子为兄长。

        乘风不再停留，径直走进堂屋，从东边炕头取开一片土砖拿出一个麻布包裹，大熊打趣道：“不想兄弟还存了钱了？”

        少年缓缓打开，里面并不是飞熊想象中的金币。而是一把黑色的尺许小剑，只有剑身，没有剑鞘。飞熊看了一眼，不由感觉一身寒意，情知是宝物。只见少年又大咧咧的随手拿起一剑，飞熊不由再看，却是把木剑。乘风拔出木剑又拿起黑色小剑，从木剑剑柄上方插入黑色小剑，直至没入木剑之中。

        乘风看着不解的飞熊道：“大哥不要惊异，此地虽离镇子已远，有此遮掩之法总是安稳些”他以小心惯了。

        乘风复又把炕头恢复原样与飞熊一起出屋，仔细拴好破旧的门扉，抹了抹门上早已发黄的门神，大步离去。

        两人来到打谷场，众人已扎起五顶帐篷，正在露天生火做饭，村民搬来几头今日猎的獾猪，几名队员搭起木架准备烧烤，黢黑老头躺在麦草垛上打瞌睡。乘风赶紧捡柴添火，“我来烤吧，我经常烤野兔”。旁边一位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点了点头。大熊回转望向海爷，在乘风不注意时对着海爷点了一下头，海爷半睡半醒的眼睛亮了下复又合上。

        “秀才，秀才”，

        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风驰电掣般跑过来，男孩圆敦敦，肉乎乎的小脸跑的红彤彤的。到乘风眼前喘着粗气道：“秀才，你啥时候回来的？这次可不可以带我？我都像你一般大了”说完挺了挺胸脯。

        乘风站起身看着眼前长高一截的小弟，也自欣喜。

        “虎儿，不要闹了，过来见过海队长”虎儿做个鬼脸又飞速跑来。乘风看见老族长带着一群村民过来，虎儿乖巧地站在族长旁边。

        众人一阵寒暄，留下一堆吃食离去。虎儿临走不舍得看了乘风一眼，小声说道：“秀才，别忘了带上我啊”。乘风一改往常，点了点头。也许他内心已打定不回来了，也许他真想带着虎儿玩耍打猎。

        暮色渐起，周天星斗闪烁。乘风躺在麦草垛上定定地望着星空，抚摸着那把黑色的小剑。

        再见了，楚家村。

        再见了，那对破旧的门神。

        “爹爹让我买书的钱我都用来买了这把小剑，他会不会怪我？考了三年的秀才都名落孙山，也许我这真的不适合读书”。

        打谷场火焰跳跃，商队和村民正在把酒联欢，

        在一草垛旁少年不知不觉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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